張守坤剛跟我說起要去一趟江家,可誰也沒料到,緊接著卻傳來了江常春的死訊。
這個叫鍾秀林的男人告訴我,他是鄉裏唱皮影戲的戲班子。上個月前,江常春就跟他約好,要戲班子到他家唱一出皮影戲,說是要祈願。可等鍾秀林他們把皮影戲唱完,去找江常春結賬的時候,卻發現江常春已經上了吊。
對於這事兒,鍾秀林唏噓不已,“我唱了這麼多年皮影戲,還是頭一次碰到這事兒。你別說,當時那江常春呐,死得可真蹊蹺!”
聽完鍾秀林的講述,我的心裏一陣咯噔。江萊剛才差點被仇家害死,可緊接著江常春又上吊自殺,這怎麼都不像是巧合。
我連忙將這事兒告訴了爸媽,母親雖然已經對江萊有些不待見,可人死盡道義,她還是從箱子底下拿了些錢給我,讓我去張羅江常春的後事。
而對於自己父親的死,江萊的反應有些反常。
她既沒有哭也沒有難過,在我說起要去她娘家時,她顯得很害怕,重新蜷在了床角,說什麼也不肯走。
我以為江萊是受的刺激太大,哄了她老半天,這才肯下床。
就這樣,我和江萊張守坤出了門,跟著鍾秀林他們一道去了楓樹嶺。
在楓樹嶺東頭的山坳裏,有著一棵三四人都合抱不攏的老楓樹,也不知道活了幾百年了。老楓樹的旁邊有著一幢稻草蓋頂的土坯房子,這兒就是江常春的家。
當我們走進屋時,裏頭正聚著很多本地的村民,小聲議論著什麼,而江常春的屍體還在內屋中。
如鍾秀林所說,江常春死的樣子著實很詭異。
江常春此時正坐在椅子上,一束栓在房梁上的草藤勒著他的脖子,讓他的屍體不曾倒下。他留著滿頭的白發滿臉褶子,讓人難以相信他才五十歲的年紀。
這根草藤不長不短,在勒緊他脖子的同時,又讓他無法完全坐下。如果他能稍微站起身,是不可能被勒死的,可偏偏還是斷了氣。
江常春的這種死法讓我心生寒噤,一旁的村民也是怕沾了晦氣,都沒敢碰他的屍。
張守坤打量了一會,說了句人死為大,隨後讓我搭把手,將江常春的屍體挪了出來,放進了堂屋的棺材裏。
屍入棺後,張守坤將那束草藤從房梁扯下,仔細端詳起來。
這是一束常春藤,上麵的葉子還很新鮮,應該是剛被人折掉的。
隨後,張守坤看向了過來的村民,“老鄉,你們曉不曉得這紮常春藤是哪裏來的?”
“是江常春從一個生人手裏買的。”
旁邊的一個老漢告訴我們,先前他們都在江常春家裏看皮影戲,有一個老人曾來過一趟。
那個老人很麵生,留著一臉白胡子,而他的手裏還拿著紮常春藤。他問那江常春,“這藤種在地裏能四季常春,但如果折了會怎樣?”
江常春聽了這話很慌張,急忙從屋裏拿了個錢罐子出來,說要跟老人換藤。
大夥對江常春的這番行為很不解,說他拿錢買紮草藤是不是腦子發燒了?可江常春沒有回話,拿著這草藤就回了屋。等皮影戲唱完大夥去找他時,卻發現他已經用草藤上了吊。
“哎,江常春這名字沒有取好啊!取名常春,結果五十歲就白了頭,最後還要死在一根常春藤下,真是造孽喲!”
老漢感慨說著,我的心裏一個咯噔。
白胡子老人??
我怎麼也沒有料到,那白胡子老人在害了江萊後,緊接著居然就來了江常春家!而他問江常春的那番話,與先前問我的幾乎如出一轍。
常春藤種在地裏能活,折下來自然得死,和先前害江萊一樣的,這儼然也是在套禁話!
而江常春似乎也知道那老人要害他,他之所以花錢買草藤,其實是在給自己買命,但最後他還是沒能逃得過這一關。
對於我的分析,張守坤也很是認同。可江常春的屍體早就僵了,已經無法像救江萊一樣再把他救活。
人死已矣,現在的關鍵在於,那個白胡子老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