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娃最後死的時候是否如他所說,我沒有詳細問大姐,我隻是推算他死的時候可能有九十歲。狗能活九十歲也算到了成精的地步了。人其實就兩種活法,要活頭就要將下半身交出去,別想繁衍那檔子事,隻尋歡,隻作樂,隻當它有也沒有。要麼你就將頭紮進土裏,那麼隻露出生殖器官,並這麼不停地繁衍,不停地一窩又一窩下崽。有人常說某人顧頭不顧尾,實際上很多人不懂,顧頭肯定便顧不了尾,這沒有什麼不正常,隻在我們某些時候所要選擇的是先顧頭還是先顧尾,這才是最關鍵。
我們都在時間中,又在各種欲望裏,並那麼形成了演變,形成了事物的不同狀態,並那麼在一些不同的時間和時光中,讓自己變異、變化,讓自己恍惚一直在自己的現實裏。從某種角度看我們有了某種不知不覺,我們就走入了正常,就走到了夢與現實的同步,從而讓我們似乎怎麼都在夢裏,怎麼都在現實的清晰裏。我看到世界整個都是這樣的一種情景,都是這樣的一種展現和呈現,並那麼形成更現實的現實朦朧,又那麼更事物的事物蔓延。
人都有光鮮的時候,也有受傷的時候。慈禧一路那麼西逃,能看出她傷得不輕。慈禧可以說一輩子哪裏遭過這樣的炮轟和槍打?在她掌控的國土上,別說沒有人敢對她老佛爺這麼無理,就是哪位不識相的敢在她麵前咳嗽一下,看還想不想要他的舌頭?現在倒好,這些長著毛臉鬼眼的一群妖怪,不僅敢如此無理地對她,還讓她如此狼狽地逃離了祖宗留下的皇宮。這對她造成的不僅是驚嚇,而且可以說幹脆就是大清國的奇恥大辱。看來,我大清國似乎也真像人們說的完全養了一窩子的飯桶。但慈禧和光緒此刻哪還能顧得上這麼多,恍惚自己這時首先心力交瘁,先成了一攤稀雞屎。然而,多虧大清國不缺的是奴才,是這種會給老佛爺治療各種傷痛的人。老佛爺後來覺得一個叫吳永的知縣“接駕”有功,竟然一下從七品升至四品。人們聽過病急亂投醫的,但沒聽說過傷痛好轉這麼亂朝綱的。但由此也可以看到當時的慈禧經受了怎樣的大喜大悲,恍惚這時的老佛爺也已經不是在處理朝政,倒也像到了地獄裏的魔幻世界。
土從上麵掉下來,上麵一定有鳥或其他飛禽和動物。慈禧當時究竟嚇成了什麼樣子,是不是已經屁滾尿流,是不是後來每天都有無數的舌頭在老佛爺那兒舔,才讓老佛爺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最後竟然又回到了她年輕的時候?這也許是人們沒有想到的,甚至可能連慈禧自己都沒有想到。那麼,這究竟叫因禍得福,還是最後又因福惹禍,從而讓大清國在十年後轟然倒塌,並讓這個國家幹脆在幾十年的時間裏都猶如地球上最大的牧場和墳地,讓人們在整個過程中幾乎沒有人不是孤獨的,不論那些死者還是未亡者,似乎都成了掩埋和被掩埋的循環和持續,成了幾乎死和活已經沒有任何區別的木然。
天要下雨,但一直都沒有下下來,人們就這麼被投入了這個巨大的黑暗裏,這個似乎隻有流血才能有點氣味的情景裏,在這種情景下,人們恍惚唯一的活路和出路,也就隻剩下了相互屠殺,隻有命大的人才能從這裏活著出去。
烏鴉比人還饑餓,烏鴉也在等待屍體充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