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我們都是掙紮著在活(1 / 2)

變化的變化一直都充滿了各種無形,它某些時候就是水,就是氣,就是各種不同氣味的存在。時間在世界上永遠是陪襯,事物的事物永遠在這裏形成的是不同的映照。在我的印象裏,我始終覺得虛娃是個極有意思的人,這種有意思可能就在他從來就沒有將自己當做什麼,恍惚中你說他什麼他就是什麼,恍惚環境要他怎樣他就怎樣,他更多時候似乎沒有自己的執意,而可能這裏唯一的執意就是讓自己活。因而對於他來說,這似乎構不成執意,而能夠構成的便是我們所說的本能。本能的力量有多大?其實我從虛娃的身上便看到了,抑或沒有什麼的什麼便構成了他的任意,構成了他在任何地方的同大地、事物和環境的沒有縫隙。可能在有的人心裏覺得虛娃簡直就同蠅子,我想我父親可能當初就是這麼看他的,我母親也覺得他討厭,覺得他要是一來,似乎就同蠅子飛了進來。但在虛娃眼裏恍惚這麼說他,還是對他的高看,在他心裏他可能還沒有將自己看做蠅子,因為蠅子還有翅膀,還可以那麼在空中飛,還能夠那麼想往哪裏落都行,想看誰的隱私和隱秘處理論上都能看到,而他有的隻是兩個拐拐腿,哪能和人家帶翅膀的蠅子比,或者說他頂多也隻是蠅子屎。

現實的非現實很多時候可以說都是離地的,都是由此形成的更天空的景象,是近乎時間之外的時間,是我們對時間的一種存在超前。有光影的地方才有夢幻,而從另一地方看,有夢幻的地方都有光影,也都猶如寶石形成的寶石呈現。在這樣的情景下,我們似乎便能發現從沒有見到的夢幻和魔幻。人活到這樣的狀態,仿佛天地便一色了,仿佛一切都逃不出這樣的存在者的眼睛。虛娃一次對我講,人在世上沒有誰能夠擺脫掙紮的感覺,或者說隻有掙紮我們才可能有成長的感覺,有我們被壓在什麼地方的情景,我不是不想掙紮,我後來發現很多時候掙紮沒用,掙紮就是讓自己筋斷骨折,最後讓自己變灰、變土、變糞,讓自己像電燈泡一樣破了。虛娃說,這事我見多了,不管別人最後說我什麼,我都不在意,我都那麼裝聾作啞,讓他們任意欺辱和侮辱,讓他們在我身上找到威風,找到他們比我強、比我有尊嚴的內心需求。我其實最喜歡冒險,也最不喜歡冒險,似乎我什麼時候都是一個人,就我這麼個小命,除了它不丟,我其實什麼都敢丟,哪怕人們說像我這樣的人連畜生都不如。我有時想比畜生強又有什麼,有些時候受的那罪還不如畜生。很多人不知道這其中的奧妙,總覺得比畜生強就活得怎麼樣,事實上,這樣的人在我看來還不如畜生,不如畜生悠閑、滋潤,不如畜生陽光和自由。

你記住,掙紮的人都是欲望強烈的人,是充滿種種圖謀的人,有時候這樣的人是紮堆紮群的,也可以講都是些能力不夠的人,最後能怎麼?我告訴你最後怎麼都不能怎麼,最後可能連屍首都不會全乎。你見過玻璃被打碎後的樣子沒有?對,就那樣,就那麼支離破碎,就那麼被散落一地,喂狗的喂狗,喂蟲的喂蟲,最後可能連骨頭上爬的都是螞蟻、蒼蠅和蛆。我其實自己都想好了,我一輩子活得都不是人,就同一隻狗,一隻野狗,最後如果不行的時候我就先鑽到一個狗窩,或不論什麼現成的洞裏,最後的最後還留點氣力自己將洞口封上算了事。有人假如問我一生都做了什麼,我會告訴他,狗和畜生一生做了什麼,我就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