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在現實中,又在曆史裏。曆史構成了昨天的昨天,並這麼一路下去。曆史的深沒有邊界,邊界的邊界或許就是大海下的大海。我們都在今天,都在這個曆史的大海旁,那麼看著或沒有看什麼,那麼想著似乎又什麼都沒有想。陸地最低的地方也比大海高,抑或我們此刻都在高於曆史的地方,並那麼感受著什麼,並那麼在不同的曆史景觀中穿梭。曆史是值得尊重和敬畏的,從另一方麵講,我們其實都在走向通往曆史的途中,那麼接近著大海。這似乎就像海水一直在上升,也像我們一直都處在海水和曆史的追逐中,並那麼形成與陸地和岩石的碰撞,並那麼形成浪花,形成湧動,形成我們看到的陸地和人間的更加清晰。這種自然的非自然便是我們人類的存在,便是我們各種嬉戲、戰爭和爭鬥的平台,也是所有存在物存在的本身。我們的存在被保存著,也被記錄著,從另一角度講記錄也便是我們所說的吞噬。用另一個說法我們其實都在曆史和未來構成的大嘴裏,在由此形成的海天下,或海天中。從某種角度,時間永遠是往上的,它構成了山、水、氣,構成了對應的空、實和虛。我們都在不同的時光裏。
一切都需要資源,一切都需要轉化和變化。慈禧和光緒在西行路上,走出了一條龍道,仿佛沿途不是逃難,倒更像一次特別慶典,像同八國聯軍的炮火相比看誰更光輝、亮麗,看誰更是這中間的強中強,更是這塊土地的主人。主人有了意圖便會有人張羅,更會有人有辦法將這條路途搞得像慈禧、光緒依舊在皇宮裏一樣。有時背景就是人為,抑或隻有這樣的人為才讓有些事更耀眼,更能顯現皇家的氣魄。在中國皇帝就是權威,就是一切,因而皇帝若要什麼就有什麼,這就是很多時候有人看不懂的,也是世界讓人覺得好玩的。也許後來人能看到這無異於自掘墳墓,但就老佛爺而言,這叫我高興,這就叫我就喜歡這麼來埋葬自己,來修不同一般人的墓道。當然,現實就是變奏,就是映襯,就是我們所說的存在和現實交響,並由此構成樂章。
這不是在給地下埋炸藥?恍惚中我聽有人這麼說,我同時又聽到慈禧講,這叫我高興,難道我做不了洋人的主,還做不了我自己、我大清國的主?其實我想有主人的地方便一定有狗,而有狗的地方也一定有狗和狗之間的競爭,它們看誰更討主子的喜歡,更能將主子搞得舒舒服服。舒服是人人都需要的,別說老佛爺,就一般人都喜歡舒服,都喜歡那麼讓人哄著、寵著,讓人那麼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要什麼,這是人作為生物的本能,也是人不是一塊石頭的原因。這樣我們便看到了什麼叫眾星捧月,就像那麼多的螞蟻供奉著他們的蟻後,並那麼樂此不疲,並那麼在忙碌中讓自己快樂,讓存在和事物不斷形成變化,形成圖案,近似於分工中的分工自然。
我們都是氣味的存在,或者說有怎樣的氣味便會有怎樣的存在物和生長物,有怎樣的事物和事物之呈現。有時候我們都是自己,我們又仿佛都沒有自己,從而讓有些東西看上去隻是景色。因而人都有自己的喜歡,有自己的高興,有自己由此形成的生命狀態,並讓有些東西看上去像大地,像天空,像由此而形成的光線變化。一天,我看到有人在那兒釣魚,那構成的是一種靜,還是一種動,抑或僅僅隻是一種狀態?後來,我看到魚被他釣上了,我看他很高興,看他的麵部表情放鬆,就仿佛魚身上的魚鱗此刻都變為了花朵,那麼掛到了他的每根麵頰的毫毛上。女人喜歡吃魚。女人喜歡有什麼讓自己飽滿,飽滿才能讓人踏實,讓人有更多水流、分泌物,讓人類似在時間的精華中。沒有時間我們就幹燥,就像到了沙漠,有時間和能讓人感到時間的東西我們說都在水裏。從這點說,我們其實都喜歡被浸泡,並在這種浸泡中讓我們有被剔除和刺激的需要,並由此讓我們的器官更器官,更對外界保持各種特殊和天生的敏感。
從另一方麵講,人都是喜歡讓自己敏感和不斷敏感的動物,一旦沒有了這樣的敏感我們似乎就感到窒息,感到被什麼圍困,同時可能感到周圍都是岩石,是沒有了氧氣的真空。死亡就是這樣的場所,就是這樣近似石頭和石頭排列出的世界,它們就在那兒,它們沒有呼吸,它們有的就是被侵蝕,被風化,被時間那麼定格。或許正由於這樣,人某些時候都喜歡變成灰土,變成灰土便有一種好,便有一種敏感中的敏感,仿佛某些時候的無處不在,又無處都不顯現。我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灰,也許在一百年前便這樣了,便這麼成了被人丟下和唾棄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