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章 賭局(1)(3 / 3)

秦夫人知她必然為自己說情,當下再度跪倒,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容鬱攔不住,隻好生受了,心中卻想:誰說勤王妃機靈了,和秦夫人一比,簡直和初識字的小孩差不多。

翌日便將秦夫人的話轉達忻禹,忻禹也大感驚奇,單獨召見了秦夫人,說些什麼,容鬱竟也不知道了。

如此又過得半月,容鬱即將臨盆,翠湖居上下比三軍臨陣還要緊張上十倍,容鬱稍有個不適便鬧得雞飛狗跳,禦醫來看,隻道:“母胎平安,娘娘勿要多慮。”如此反複幾次,容鬱反而靜下心來,閑時也去翠湖邊上走走,看霜滿翠湖,露濕荷衣。

有一日走到無心亭,忽感疲倦,便命下人取來被褥,準備在亭中稍事歇息,不想方坐下不久便覺得困意上腦,竟然在亭中打起盹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糊中忽聽一人道:“雲韶府這幾日載歌載舞,忙得緊,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另一人答道:“聽說是平郡王和秦相自荊國出使歸來,估計著皇上會賞,所以預先做排演吧。”

容鬱陡然聽到“平郡王”三字,隻覺得腹中一陣劇痛,不由大聲道:“來人哪!”

那是翠湖居建成以來最為慌亂的一日,大宇王朝的皇帝守在門外,隻聽見裏麵一聲接一聲的慘叫,像是將人生生剖開一般,苦痛難言。

而在容鬱的記憶中是無終止的痛,不知道要痛多久,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盡頭,她已經被撕裂了,可是那種痛還在繼續,她已經沒有力氣叫出來,沒有力氣哭喊,她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她恍惚地看見很多人從身邊走過去,她的父親、母親、弟弟,他們對她招手,向她微笑,仿佛在叫她過去,她不由想道:我已經死了嗎?

忽然眼前飄來一人,青衣長劍,肅然而立,又一人行來,嫋嫋娉婷,身後跟了一隻翠色鸞鳥,繼而又有女子前來,宮妝高髻,姿態嫵媚,她身後是一紫衣女子,麵目與前幾人仿佛,卻獨獨沒了眼睛,伸手向她道:“我的心呢?”她正在驚恐當中,忽然一陣風吹來,一眾女子都被風吹散,又有女前來,氣度高華,定睛看去,竟是皇後,皇後厲聲喝道:“賤婢!竟然敢背叛我!”手執金釵,迎麵刺來,她大叫一聲往後仰去,忽然疼痛盡去,耳邊傳來眾人歡呼,又有嬰兒哭聲,有人在耳邊道:“恭賀娘娘喜得麟兒!”

她全身虛軟,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忻禹膝下久虛,朝臣也很為儲位空置擔憂,如今天降麟兒,自是喜不自禁,舉朝歡慶。

眾人都以為翠湖居容妃將入主蘭陵宮母儀天下,但是過了幾日有旨意出來,擢升容妃為皇貴妃,不由都覺意外。容鬱原本就是宸妃,升作貴妃也不過與齊妃品次相當,實在看不出有什麼恩寵有加。於是便有人私下裏說:“怕還是應了翠湖居的惡咒。”這等流言蜚語容鬱聽得自也不少,但她心意已決,竟是毫不在意。每日裏隻盡了心去看繈褓中的孩子,忻禹給他起名為“琅軒”,如玉樹靈芝,讓她每每想起,都忍不住微笑。而孩子隻轉著烏溜溜的眼睛看她,有時候咧嘴一笑,有時候號啕大哭,渾然不知母親心裏翻過多少事。

時近臘月,天氣猶冷,一連幾天都是陰雲密布,一口氣吹出去,茫茫然都是白霧,容鬱抱了孩子在爐邊歇著,孩子睡著了,睫毛長長地落下來,肌膚柔嫩,毛發疏淡,但那五官卻是極像忻禹,俊秀,溫潤,容鬱伸手點一點他的酒渦,他在夢裏咯咯笑出聲來,容鬱正逗弄得起勁,忽見知棋進來,嘴角噙笑,隨口問道:“什麼事這麼高興?”

知棋道:“回娘娘的話,是平郡王和秦大人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