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問“那她什麼時候回來。”
鴇母笑嘻嘻地道:“那可沒準,那些格格們把梅姑娘接走,談詩論文、下棋畫畫什麼的,有時候一呆就是一夜,要不爺,給你叫兩個別的姑娘。。。。。。”
沒心思聽鴇母的嘮叨,興趣蕭然的青陽吟了一下,麵色稍霽,擺手說道:“不在,不在本少爺明兒再來。”
說完不理鴇母龜奴,轉身離去。
青陽無意再玩耍便回客店休息。
隔天,身體恢複的差不多的伍次友興致勃勃的提議去遊西山,青陽三人也沒反對,剛好也都想逛逛,就一起決定去便一起去遊西山了。
其時正是"早陽春",乍暖還寒,柳絲帶黃。四人信步而行,不覺轉到西河沿一帶。這裏前明是個大碼頭。市廛櫛比,店鋪鱗次,百藝雜耍俱全,地攤上擺著寧硯、明瓷、先朝的金箸玉碗、鏤金八寶屏和闐碧玉瓶,還有海外舶來品紫檀玻璃水晶燈、報時鍾、銅彌勒佛、鼻煙壺、名人字畫……真是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興高彩烈的四人,正欣賞著這京城的風韻,忽然聽得左邊一大群人轟然喝彩,青陽,阿福,阿貴,好奇心大,忙擠進去看,伍次友雖然不喜歡看這種熱鬧,但看見他們都擠進去了,也隻好跟著,原來是一男一女兩個江湖賣藝的演武。那男的有四十五六歲,打了赤膊,在走場子。他劃開了人圈子,將辮子往頭頂挽一個髻兒,就地撿起兩塊半截磚,五指發力一捏,“嘭"的一聲,兩手的磚頭立時粉碎。眾人大聲叫“好!”
那漢子發抖道:“小老兒初登貴地,人生地疏,全仗各位老小照應,在下雖有幾手三腳貓功夫,並不敢在真人麵前誇海口,有個前失後閃,還望看官海涵!”說罷指著站在一邊的女孩說:“這是小女史鑒梅,今年十七歲,尚未聘有人家。不是小老兒海口欺人,現讓她坐在這幾墩麻餅上,有哪位能將她拉起來,便奉送君子做妻做妾做奴做婢,悉聽尊便,決無反悔!”
隻見那女子,嬌豔中帶著幾分潑辣剛強,雖無十分容顏,卻也楚楚動人。隻見她手握發辮站在一邊抿嘴含笑,並不羞澀。聽得老父說完,便在場中走了一個招式,細步如風擺楊柳,進退裕如,似舟行水上,內行人一看便知,端地輕功非凡。她紮了一個門戶,便分腿蹲坐在一疊有七八個麻餅墩上。
這時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了。人們你推我搡,就是沒人敢出頭一試。半天,忽然一個精壯漢子跳進圈子,紅著臉說道:“俺來試試!”一邊說,一邊搶上前去挽起姑娘臂膀,運力就拉,不料女的將臂一甩,那漢子立腳不住,竟一個筋頭栽出五六尺外。他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土說:“這不能算,那用的是巧勁!”老者笑道:“不妨再試。”
那漢子便又走上前拉這姑娘,誰知任憑他怎樣使勁,那女的雖是來回轉動,身子卻像粘在麻餅上。漢子掙得滿臉通紅,女子卻在頑皮地笑。他正待鬆手認輸,老者卻說:“足下如有朋友,不妨幾個人合力來拉。”漢子見他如此說,將手向人群一招呼道:“五哥四哥,大侄子,你們都來幫我一把!”
話音剛落,人群中幾個人應聲而出。有兩個人約有三十多歲,那年輕的也有二十五六,個個膀寬腰圓,虎氣生生,一起走上前去。
那姑娘從懷中扯出兩根彩繩,一手拿一根,露出四根頭來交給四個人,這等於是兩個人合拉她一隻手。正待要拉,那年輕人說:“這不成,她手一鬆我們都得跌個鼻青眼腫。”老者哈哈一笑說道:“鬆手為輸。”
一場角力又開始了,四個壯漢各拽一個繩頭,使足了勁兒朝一個方向拉,那勢頭真有千斤之力。但那女子坐在麻餅上紋絲不動,任憑四個人左拽右拽,全不在意。時間久了,幾塊麻吃力不住,隻聽得咯嘣嘣一陣響,被壓得裂成幾塊。圍觀的人足有上千,看到如此精彩的表演,發出雷鳴般的叫"好"聲。
伍次友也忘了書生的矜持,跟隨眾人大聲喝彩:“快哉!”五個人僵持了一會兒,那姑娘將絲絛慢慢向懷裏一收,又猛地一抖,四個人把持不住,一齊鬆手,跌得人仰馬翻。
眾人又是一陣轟然叫好,老者便翻過銅鑼要收錢。正在這時,圈外忽然大亂,幾個彪開大漢一邊推人,邊用鞭杆捅著看熱鬧的人,“閃開!閃開!博穆大人來了!”
給從人,捋了捋袖子走上前去問:“老頭子,這是你的女兒?”
老者一見是位貴官,忙作揖道:“回老爺話,這是小人義女史鑒梅。”
“好啊!”博穆嘿嘿一聲冷笑,說道:“聽說四個壯漢子都拉她不起,功夫也算了得!”老者忙說:“承爺誇獎,她不過練了幾天內功,其實叫行家見笑。”
博穆橫著眼把史鑒梅上下端詳了一陣,回頭對從人說:“這小娘子長得滿俏嘛!我倒想領教一下她的內功!”說著上前便扯。
二人剛一搭手,隻見史鑒梅忽地將手一縮,甩出一條絲絛。穆裏瑪邪笑一聲仍用手去拉,鑒梅讓無可讓,一翻身滾到一旁,一個鯉魚打挺立起身來道:“別耍歪門邪道,拿出真功夫來!”眾人聽了立時大嘩。老者向前跨了一步,給穆裏瑪請了個安,說道:“爺的手段高強,我們服了,求老爺高抬貴手!”
“高抬貴手?”博穆哈哈一笑,將手一擺,說道:“方才你說的話不算數啦?是我將她拉起來的,她就是我的!怎麼,我就配不上她?”老者一手輕扶鑒梅,另一手拽住穆裏瑪的衣袖說道:“老爺,您如用硬功拉起她來,小人自沒說的,你用毒指指環暗器,這……”一語未終,博穆不耐煩地將手一擺說道:“沒功夫聽你老雜毛羅嗦,走!”兩名親兵狂撲過去,架住了史鑒梅。
青陽三人看見了到沒什麼,罵了聲,繼續看熱鬧,而一旁的伍次友可看不過去了,一步跨出人群,雙手一拱,朗聲說道:“博穆大人!在下並不懂武功,但這女子是自行起身的,你並未將她拉起!這且不說,便是迎親嫁女,也要擇個良辰吉日,你這般行徑,與搶親何異?”
博穆將伍次友上下一打量,嗬嗬笑道:“你一個臭書生,抵不了我一個三等奴才,這兒有你說的話?”
伍次友見他如此無禮,火氣上來了,他可不是什麼怕事之人,要不然也不會被人打個半死,進前一步說:“堂堂皇城,天子腳下,正是講理的地方。樵父販夫,皆可聲音,憑什麼我就說不得?我偏要管!”
未說完,隻覺得肩頭猛地一疼,早著了博穆一鞭:“你的活膩了!這臭賣藝的是你姐姐,還是你妹子,你這麼護著她?”
伍次友忍著痛抗聲回答:“路見不平,人人皆可相助,未必非要是我姐妹不可!”
青陽一見惱了,敢打他的奴才,這不是打他柳大少的臉嗎,急忙上前,就要出頭。
正在這時,忽然見一個青年從人叢中閃了出來,走到鑒梅跟前拉起手來看了看,回身向穆裏瑪一揖說道:“博穆大人,你用暗器傷人,算得上光明正大嗎?”
博穆見來人腰懸寶刀,頭頂簪纓,心知來者不善,卻又不能服軟,將臉一揚問道:“你是做什麼的?你管得著爺們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