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是個好苗子。”
被選拔出來的時候，雲翰一直記得這句話，對文化課實在是沒有多少興趣的他，終究是在體校的招生裏看見了一絲希望。
“力量和爆發力都是一流的，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你倒是可以學學棒球，不過我們這裏的棒球訓練是在是不夠係統，也沒有那麼好的教練，你喜歡棒球嗎？”
談不上喜歡，隻是在街邊的廣告牌的轉播裏見過。
擊打的東西是球這件事，讓雲翰無論如何也提不起興趣來。
他想要做的，是戰勝有血有肉的東西，是和比自己要強的人對戰。
“這樣啊，我們學校倒是有一門特長很適合你，拳擊怎麼樣？”
沒有任何猶豫。
也容不得猶豫，似乎家裏也是這麼認為了，總是給家裏找來事端而且聲學無望的雲翰，能夠讀上體校，有一門自己喜歡的事情能做，似乎也是好事。
這樣也就不用總是貼著臉去給各家各戶被打的孩子的家長道歉了。
拳擊是很適合他的，這樣也比較好發泄他那一直用不完的力氣和戰意。
“其實就是好動。”
父親總是這麼說，他總是給自己講三國的故事，特別是呂布，每次說道精彩處無論是否有人在意都大聲呼喊，每到遺憾處都唏噓不已。
雲翰覺得，父親似乎是把他自己，代入到了那位英雄身上。
而就是如此的父親，在自己終於能夠站在和人一對一較量的舞台上的時候，是如此的興奮。
甚至早早的，在自己還沒有開始訓練的時候就給自己取好了“飛將軍”的外號。
“真的是，還是沒影的事呢，還土的要命。”
“你懂什麼！”
就是如此，雲翰進入了體校。
喜歡拳擊嗎？也說不上多喜歡。隻是好像終於有件事能讓自己全身心的投入了。
倒也不壞。
造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東西？
沒有人說的清楚。
那運勢呢？
也沒有人說的清楚。
雲翰在選拔進更高一層的隊伍裏的時候，輸掉了。
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會輸，那個人，明明沒有自己強壯，也沒有自己的戰術先進。
可他確確實實的在拳擊台上戰勝了自己，無論身中多少拳，都沒有倒下，而就在雲翰的攻擊停息的那一瞬間，他出拳了。
沒有任何征兆的，全力的一拳。
“你真是厲害啊。”
雲翰在休息室裏如此說道，他失去了機會，競爭是殘酷的，輸掉的人沒有資格再向更高的地方攀登。
就算賽前，無數的人都看好他，輸了就是輸了。
沒有回轉的餘地。
“不，不，你才是。”
一點都不像是謙虛，那個人已經被雲翰在拳擊台上揍得快要變成豬頭了。
明明帶著護具和拳套。
他看向雲翰的眼神是如此真誠，比那個一旦自己敗下陣來立刻變得疏遠的教練，要真誠的多。
“可是你贏了啊。”
“我一直以你為目標在努力著，我想要贏過你，贏過遠比自己強大的你，我想和無數想你一樣強的人交手，所以我必須得贏。”
從沒想過要贏，也從沒覺得自己會輸。
雲翰忽然理解到了，自己輸給那個人的到底是什麼。
是信念，或者說，是對對手和勝利的尊重。
但已經晚了。
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再嚐試那種信念了，他離開了那充滿博弈的舞台，離開了揮灑血和汗的競技場。
再也不是一個適合追求那種勝利的運動員了。
他要麵對的是殘酷的世界。
大多數時候隻有三種出路。
第一，學習其它的職業技能，對於尚處在可以學習新的事物的年齡的雲翰來說，似乎是最好的。
第二，去給出得起錢雇傭自己的人當護衛或者，僅僅是個看門的人。
第三，打黑拳。
雲翰回家資訊了父親的意見。
那個已經開始麵露蒼老之色的男人，抽著很少拿出來的香煙，皺起了眉頭。
“你已經長大了，應該由你自己來定。”
雲翰清楚，父親的態度變得很幹脆，一點都不做作，如果自己是贏的那一個，他一定會很興奮，說不定還會去給自己接上什麼廣告之類的。
輸過的人就不值得再奮鬥了，父親似乎是這麼覺得的，就像是他自己一樣。
輸家，是很少能夠談論未來的那一類人。
雲翰不覺得自己會一直輸下去。
他想要勝利，從未如此渴望過。
“新來的？”
“是。”
“有多能打。”
“你們這裏的那些花架子，在我看來，一個能打的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