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新學校建成的日子裏,霸下樂隊的成員都住在李條的酒吧裏,每個月給李條交一些學費和生活費。在麥言看來,這和在藝術學校的生活,並沒有多大區別,隻是人少了些而已。
而紀涼卻覺得交給學校的錢沒有退,又要給李條交學費,很不公平。紀涼的家境不是很好,很早就退學去外麵唱歌掙錢了。在李條的酒吧住了兩個星期之後,紀涼選擇了離開,和林妍妍一起去了南昌的一個酒吧。
主唱的離開,讓樂隊的排練暫時停滯了。麥言對吉他的熱情也有些消減。艾佳回到正規的高中讀書了,沒有人陪麥言玩的時候,他就去書店待著,一直看書看到書店關門。
晚上沒地方去,他就在網吧待著,通宵上網,和陌生人聊天或者寫一些奇怪的小說,貼在一些文學論壇上。
這段時間裏,趙茶和謝頌遠也離開樂隊,去找藍琪所在的演出團了。如果不是被李條打擊了一番,麥言本來是想和他們一起去的。李條說麥言彈吉他沒有樂感,打鼓沒有節奏感,唱歌跑調,如果這時候去演出團,不出兩個月肯定會被開除,到時候不但生活會成問題,更會丟老師的臉。李條讓他學成了再出去工作,而麥言覺得,跟著這個老師,學不到更多的東西了。
趙茶和謝頌遠走後不久,韓越升也離開了,據說是家裏的車隊缺少一個司機,就讓他去考駕照,回去當卡車司機了。到此,霸下樂隊徹底解散了。麥言也不想在瓷央待了。
麥言給家裏打電話,打了很多次,也沒有人接聽,一連幾天都是如此。麥言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是哪兒不對勁,他想也許隻是家裏的電話線出了問題吧,以前也遇到過這樣的問題。
晚上睡覺的時候,麥言夢見了麥佳。夢裏的麥佳一身都是水,披頭散發的,水不斷從麥佳頭上往下流,很久很久都停不下來。麥言仔細一看,水是從麥佳的耳朵裏流出來的……麥言被驚醒了,一身的冷汗。
麥言決定馬上回家看看,來不及和艾佳告別他就走了。但還是遲了一步,他到家的時候,父母已經放棄尋找麥佳了,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在河裏打撈了半個月了,沒有找到麥佳的屍體。父母好像一瞬間老了十歲,哽咽著告訴他說麥佳跳河了,從美國回來之後的第三天,她和媽媽大吵了一架,然後就離開了家。
最後一個見到她的人,是一個在河邊釣魚的老頭。他說他看到麥佳從河岸上跳了下去,像一隻沒有翅膀的小鳥。麥言無法相信一個陌生老頭的話,認為一定是弄錯了,麥佳不會輕易放棄生命,就算要放棄,也不會選擇一聲不響地走,起碼會跟麥言說一聲,哪怕隻是一句話。
麥言在家裏翻箱倒櫃地找,什麼也找不到,這讓他很開心,他更確定那老頭一定是眼花看錯了,如果真的是麥佳,她至少要給麥言留一封信的。麥言反複對父母說信的事情,希望父母能接受他的推斷,可父母隻是默默地流淚,他們已經給麥佳判了死罪。
麥言回到自己的房間裏,想到姐姐最後一次在這房間裏,跟他說要帶他去看音樂節,好像還是昨天的事情。也許是被父母的情緒感染了,麥言也流下了眼淚,可他還是不相信,直到他坐到床上,感覺到屁股下有東西硌著自己,翻開床單一看,是一封信。
“親愛的弟弟,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不要為我感到難過,死亡對於我來說,是一種解脫,我是笑著離開的。我希望你也能笑著麵對這一事實,並且笑著活下去。至於我為什麼離開,我也說不清楚,也許你能從藝術中找到答案,也許你行走在路上的時候能找到答案,也許根本就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