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總管回憶了一下,說:那人穿著一身緊身黑衣,帶著一把劍,披頭散發,板著一張臉,說話生硬,接觸到他的雙眼的時候總會讓人情不自禁打一個寒噤。
兩人一聽,當下買了兩匹馬,快馬加鞭,直往鳳城趕去。
日落西山,暮色降臨。
春色滿天,春色滿城。
鳳城在神靈大陸可算是一個大城市,高樓林立,車水馬龍,一片繁盛景象。到了夜晚,花燈高掛,色彩斑斕,街市更是人潮擁擠,光怪陸離,熱鬧至極。
夏言一進城,觸景生情,但覺滿心酸楚。從前這是他生長之地,自己又是此城的一部分。如今重新回來一看,雖一切都沒有什麼變化,但自己心中卻覺得此城已把他拋棄了一般。
那日他離開,是因被迫,不得不奔逃。
今日回來,雖然情勢相反,心中情緒卻大大不同。
江城不知他是鳳城人,見他愁眉苦臉,那明亮的雙眼之中變得黯然失色,本想開口問問他因何事突然變得如此愁悶,但仍開不了那個口。
此時天色已暗下來,但見酒樓店鋪之中,那高掛的燈籠已一盞盞亮了起來。滿街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夏言帶著江城到了一個離靈虛門不是很遠的客棧住了下來。
兩人把行李放進房間,方才下樓來吃晚飯。
夏言一走進這座城市,心中想著的便是趕緊回靈虛觀看看。於是忍不住就來向這家客店裏的夥計詢問。
“夥計,我想問你一件事。”
“客觀有什麼盡管問。”滿臉笑容,顯得異常熱情。
“請問那靈虛觀怎麼去?”夏言要裝成是來拜訪子虛道人的,因為他怕暴露身份出來,被那十個黑衣人找到。
隻聽那夥計邊給夏言和江城倒茶邊說道:“靈虛門麼?現下恐怕已成一片廢墟了,客觀這次恐怕是白走一趟了。”
夏言心中一驚,連忙問道:“怎麼會變成一片廢墟?”
那夥計嘿嘿一笑,道:“你還不知道吧?上個月靈虛觀也不知道招了誰,被人滅門了,之後還放了一把火,把觀也燒了。”
夏言心中滿腹怒火,咬牙切齒。
那夥計見他麵上表情有異,竟也不忌憚,反而問道:“客觀是靈虛觀什麼人麼?”
夏言遏製心中的怒火,問道:“知道凶手是誰麼?”
那夥計道:“誰知道啊,凶手是誰,反正也不管我們的事。”
這句話讓夏言心中一寒,橫眼怒瞪,道:“怎麼不管你們的事?子虛道人樂善好施,大仁大義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在鳳城,百姓們有什麼困難之事找到他幫忙,無不相助,現今門中遇此慘禍,怎的你們一點人情都沒有?”
那夥計被他這麼數落一番,竟仍顯得悠然自得,用一種十分奇怪的眼神瞪了一眼夏言,道:“神經病。”掉頭就走開了。
夏言隻覺心中氣憤難當,不知向誰發泄。本以為能在這夥計身上打聽到關於靈虛觀慘遭滅門之事的一些線索,沒想到得來的竟是這般冷言冷語,莫非靈虛觀在這些人心中就這麼不屑麼?
想到師父曾經為這些人付出的一切,心中便感到十分氣憤、難過與不值。
曾經的靈虛門可說是神靈大陸最有影響力的一個門派,雖與其他五大門派齊名,但隻要是修行者,無不敬服子虛道人。誰都知道子虛道人有“以天下憂而憂,天下樂而樂”的大仁大義。
但沒想到如此大的一個門派竟在不久前被十個神秘黑衣人滅門了,這件事一開始引起了鳳城所有修行者們的重視和憤慨。
當然,表麵表現得很惋惜悲憤的人很多,但內心真正如此的,卻少之又少。那幸災樂禍之人當然少不了啦。
一開始鳳城當真是因為此事鬧得滿城風雨,每個人都在談論這件事,甚至成為了眾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所謂“最卑賤不過感情,最涼不過人心。”世間冷暖,心中自明。這些表麵看起來對什麼事都十分熱情,對不平之事十分憤慨之人,往往心是最無情最涼的人。
靈虛門的事,在鳳城數月之久,就已被人們忘卻,這簡直就像一場戲劇,演完了,便各自幹各自的了。
曾經子虛道人在鳳城不知做了多少善事,那些幫百姓窮人看醫治病的小事也就不說了,為他人急中救火,危中救命,那真是不知做了多少。
可如今呢?
如今靈虛觀敗落之後,竟沒有一人為此感到難過與惋惜。
夏言心中的滋味當真是五味雜陳,酸甜苦辣全都咽進了肚子;從這件事讓他明白了一件事——在這個世界上人才是最無情的動物。
飲食罷,江城突然說道:“我出去打聽打聽江雪的下落。”說完他就起身走出了客店。
他心中隻掛念著江雪,在一進鳳城的城門的時候,心中已迫不及待的要去打聽,此時吃完了飯,見夏言好像並不把江雪這將事放在心上,冷言冷語對他說了一句,便理也不理的兀自出客棧去打聽了。
夏言心中如何不想著江雪,隻是鳳城如此大,如何去打聽?若是一個一個店鋪去問,一天之中進城出城的馬車那麼多,誰去注意那些?
在說,那殺李雲天的凶手劍法之高,靈力之強,不是他們倆能對付的,就算讓他找到江雪,那又拿什麼去救?
救人當然要救,那也得先想個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