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抹幹眼淚,“我爸讓我不怪你,說是沒有你我早已經到地府報道了。”
“張大爺什麼時候說的這些話?”從張義忠昏迷到醒來,算命老頭似乎一直和自己呆著。
“我像是做了個好長夢,就在這個房間裏,他坐在床頭和我說了很多話。後來還看到三個奇怪的人喊我名字要帶我走,是你一直守著不答應。”
我不懂這些,突然想起,或許是算命老頭趁我和奶奶在賓館睡著的期間來探望過,對,就是那個時候。
“張大爺還說其他事情嗎,比如關於我的……”
張義忠搖搖頭。
一切跡象表明,其實算命老頭根本就已經知道後果,什麼添壽十五的鬼話,利用自己替他兒子過命嗎?
可我又很矛盾,如果白天自己和奶奶沒出現找他算命,又或者當時沒用食指指向張義忠,會不會根本沒今晚這件事呢?
張義忠一年前就被算命老頭未卜先知,算到有一場死劫。
到底是我害了他?
還是我救了他?
我感覺腦袋一陣發脹,本來已經要解開身上的迷,現在又陷入迷茫,自己目前唯一暫時知道的線索,是這隻從算命老頭嘴裏說出來的一聲判官指。
奶奶知道這事後,再也不敢亂帶我去找人算命。
這事對我的心裏造成很大的衝擊,躲在房間裏茶不思飯不想,一切的事故都是這隻判官指害的,一刀切掉不就什麼問題都沒了?
當看到閃著寒光的刀刃時,立即退縮懦弱了,我怕痛。
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隻不過帶有負罪感,並不是要以死謝罪,隻要以後小心翼翼,不要再亂指人,那就行了。
一旦茅塞頓開,所有問題迎刃而解。
為了不讓奶奶擔心,我把自己表現得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還故意向她撒嬌說想吃大閘蟹。
“行行行……”奶奶二話不多說,帶著我出門直奔市場。
傍晚的菜市場人山人海,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腥臭和雞屎味,奶奶怕我悶,一路口沫橫飛講解大閘蟹的做法,然後來到一攤她經常光顧的海鮮檔口。
“咦,小閨女,今天幫你爸爸看檔口呀,替我挑兩隻又肥又大的給我孫子補補身子。”
我抬頭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有時候真是世事難料,害怕什麼便來什麼。奶奶口中喊的小閨女不是什麼陌生人,而是班長曹小希,她身上籠罩著一層和黑猩猩一樣的淡淡紅霧。
曹小希看到我似乎也很驚訝,將近一個星期不見,發現她似乎變了個人,整個人有一些些微微發福,卻更發氣質和驚豔。以前噴著不知名的濃鬱香水,原來是遮蓋魚腥味,兩種味道的獨特反倒形成了一股風騷味。
我不是對她有任何成見,每次坐公車回校都偶爾見到,但我們基本沒說過一句話,等車的期間矜持得像個大家閨秀,背著雙肩包,雙手抓著衣角,目不斜視,不知道她和別人勾搭的時候會不會也是這樣。
但曹小希明顯對我有隔閡,以前從前門上車的時候,她偏偏從後門上,後門上車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因為我有次試圖從後門上車擠進去,急躁的司機立即關閘,夾住我一條腿,險些夾殘。
見我到車的左邊,她就會靠到右邊,總是和我處在相反的方位。公交車裏有時並沒有太多空間,她極力的想擺脫我,也會時不時注視我,一定誤以為我喜歡她,是想和她上床。
曹小希雖然長得漂亮,不乏追求者,但我對她的態度其實是像對榴蓮味那樣厭惡。
她身上出現那層淡淡的紅霧讓我極其激動和興奮,有一種在法庭當場被判無罪釋放的感覺。因為並不是自己指向她造成,像是隨機出現,又或者曹小希即將迎來一場意外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