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市醫院,傷者轉進急救室。
奶奶怕我惹到官司麻煩,拚命和算命老頭解釋這是一場意外,很多人可以作證,根本和我無關。
算命老頭不理奶奶,隻盯著我一個人,哭喪著臉說:“隻有你能救他一條命。”
“醫生剛才都無法保證,我不是醫生,怎麼救你兒子呢,如果我能救,一定會救。”
他聽了我這句話突然轉悲為喜,抹幹臉上的淚水,鬆了口氣:“有你這一句話就行了。”
沒一會,醫生從急症室出來,說傷者情況極其不樂觀,太陽穴受到重擊,造成腦膜中動脈破裂出血,局部形成硬膜外血腫,很有可能過不了今晚。
算命老頭似乎早預料到這個答案,臉上沒有任何神情變化,仿佛裏麵躺的不是親生兒子,隻是呆呆的看著急症室門口,不知道在想什麼。
“大爺,今晚可以先通知家人親戚都來見一麵,以防……”醫生說到一大半的時候,估計怕他聽了會有過激情緒昏厥或摔倒在地,還特意用雙手攙扶了一會。
“你懂什麼,有他在這,死不了!”算命老頭說得極其平靜又肯定,醫生偏過頭看我看得一臉莫名其妙。
整整一個下午,算命老頭像塊磁鐵一樣,我去到哪他就跟到哪,連上廁所都不放過。
他不報警,也不通知家人,弄得我渾身不自在。
就連奶奶最初的那份愧疚心都給磨滅掉了,質問算命老頭這樣算什麼意思,像跟著嫌疑犯一樣。
我們三個人在醫院走廊形成一幅惹眾怒的畫麵,我趴在窗口昏昏欲睡,算命老頭鞠著腰站在我屁股後麵形同雕像般紋絲不動,奶奶則像隻蒼蠅在他耳邊喋喋不休,聲音越來越大。
隨後,我們幾個被護士長趕到醫院樓下。
我實在忍不住了,“我承認這事我們有間接責任,也答應幫你,但怎麼幫,你又不說話。奶奶年紀大,經不起這麼折騰。”
“很對不起,我已經逆天而行,也是逼不得已,隻要今晚兒子平安醒來就好了。”
我看到算命老頭眼睛都紅了,也不太像在說假話,何況別人一沒報警、二沒叫家人來鬧,應該是有苦衷。
他兒子仍在昏迷不醒中,還反過來和我們說對不起,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頓時心軟得沒脾氣。
算命老頭請我們在附近吃了頓飯,又在醫院旁邊的旅店開了間房讓奶奶休息,幸好父母值夜班,否則還真不知怎麼解釋清楚這爛攤子。
不知道是不是累了一天,我和奶奶睡得很沉。
算命老頭搖醒我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半,他輕聲說:“是時候幫我了。”
醫院探病時間早已經過了,但這次例外,因為他兒子隨時會走,醫生特批親人可以守在一旁。
在沒進病房之前,算命老頭拉著我在樓梯口十分嚴肅的吩咐:“下半夜如果你看到有陌生人進來說我兒子是時候走的時候,你千萬要記住,不能答應讓他帶走,就說是自己弄錯了。”
“是誰要帶走你兒子?”
算命老頭頓了頓,“這人你不認識,但他認識你,你拒絕讓他帶走我兒子後,這人會離開。等過不了多久,又會有兩個人進來要帶走我兒子,你隻要說一句‘張義忠陽壽未盡’就行了,這個時候他們會拿出一本簿子讓你確定,你用食指指著我兒子張義忠的名字輕輕點一下,再加一句‘添壽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