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戴俊成說完，拳頭砸在桌子上，他拿起三無信箋，走了出去。呂其中看著他的背影，終於忍不住，笑開了。
“有了？有什麼了？！”一組的其他幾個警員，目光全部掃了過來。
呂其中轉過臉，看著一組的幾個警員，沒有說話。
“我們繼續討論。”張企權第一個把目光收了回來。
一組現在討論的是明天的出發進程問題，按照剛才的思路，第一步，先去江西九江，找到當事人楊水仙，重點問訊廁所裏的星象圖。第二步，轉道折回上海，向韓學亦進一步求證星象圖的有關情況，挖掘可能的線索。第三步，轉回南京，劍指黃欣茹和張曼麗，繼續追尋星象圖的來曆。
臨時討論達成一個公識，就是一組警員立即動身，前往南京醫藥大學女生宿舍，實地觀察，再次提取案發現場的遺留物，尤其是星象圖的痕跡。
一組警員意見一致後，沒有耽誤時間，全部起身，走出所外。警車一路飛馳，很快就到了南京醫藥大學門口，李其民停住車，搖下車窗，拿出警察證件，遞給了看門的吳師傅。吳師傅看了一眼，立即放行。
警車在學校裏奔馳著，兩分鍾後，停在女生宿舍樓下。因為這裏是劉幻琳自殺案的第一現場，案發那天，大家曾經來過，對樓道很熟悉，路上也沒有問人，他們直接就上了四樓。
四樓空寂無聲，所有的宿舍門全部上了封條。三個人駕輕就熟，直往女生廁所而去。快到廁所的時候，三個人站在門口，望了望。突然，柳非童從裏麵走了出來。四個人，八目相對，瞬間分開。
柳非童異常冷靜，什麼話也沒有說，快速離開了。三個警察麵麵相覷，接著開始現場搜索。趙煥信站在門外，仔細觀察廁所門頭，搜索一遍後，什麼也沒有發現。接著，他拉開門，走進廁所，從下開始，一直往上搜索門頭。
李其民走進廁所，觀察每個蹲位。蹲位是隔開的，一共有十個。他打著手電，一個個蹲位地看著。廁所散發著淡淡的臭味，他全然不顧。
張企權觀察廁所內部的牆麵，牆麵是白色的，沒有任何粉飾，上麵除了一些無聊學生信手塗鴉的英語單詞，還有一些打油詩，其他什麼東西也沒有。
“你們過來，看看這裏！”趙煥信突然喊了一句。
“趙煥信，什麼情況？”李其民轉身，趕緊靠了過去。
“你們看這裏，是不是有尖刀留下的痕跡？”趙煥信指著門上的位置說。
“仔細看，似乎有一點痕跡，從刀口插進的方向判斷，應該是匕首一類的凶器。”李其民將手電筒直接照在門頭上，那裏隱約顯出一個尖利的小槽。
“張企權，照相機呢，趕緊拍照。”趙煥信呼喚張企權。
“嗯，來了。”張企權從背包裏拿出照相機，連續拍了三張。
“這個槽口很淺，木屑是新的，帶點木屑回去。”李其民邊說，邊提取了一塊木屑。
三個人，在廁所裏繼續逗留了一個小時，最後，除了帶走一塊木屑，什麼新發現也沒有。回到所裏，他們立即向王衛冰報告了這個新情況。
王衛冰聽完案情報告，看著照片，和提取的木屑，讓他們先退下，自己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研究起來。劉幻琳自殺案的卷宗還在辦公室裏，沒有拿走。
王衛冰打開卷宗，將自殺現場的照片拿了出來，開始一張張比照。案發現場的照片很多，但是，沒有一張是關於廁所門頭的。
也就是說，在偵破劉幻琳自殺案中，他們忽視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情節，這個情節或許和星象圖有關係，或許沒有關係。無論有沒有關係，這個情節都導致了整個案件性質的變化。
現在，王衛冰最頭疼的就是那張神秘星象圖了。眼下，他還無法把廁所門頭的照片和木屑連貫起來思考，也無法將它們整體聯係在一起。他需要取證，需要有說服力的證據。
自從今天接到那個三無信箋後，王衛冰就不思茶飯，不思飲食了。直到現在，他還沒有吃午飯，每次遇到棘手的案件，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拒絕食物。
今天晚上，一組警員就要奔赴江西九江了，緊鑼密鼓地追查星象圖。這次的任務很重要，時間很緊迫，王衛冰已經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目前，王衛冰最擔心的是戴俊成，他今天之所以要把三無信箋交給他，就是要鍛煉他的獨立思考和實際案件偵破的能力。整個下午，他一直沒有去打擾他，他要讓他一個人去想，一個人去做。
當天晚上九點，一組三名警員身穿便服，踏上了前往江西的列車。南京火車站，是一個不亞於新街口鬧市區的地方，這裏一年四季人流滾滾，熱浪滔天。
三個人，每個人背著一個公文包，其他東西都沒有帶，輕裝上陣。從地圖上看，五裏街在九江市區九瑞大道附近。三個人看時間還早，也不急著趕過去，就坐了公交車。一個鍾頭後，到了五裏街。
五裏街68號是一個老小區，也是普通居民區，生活在這裏的人，大多數是本地人。三個人邊走邊問，很快就進了小區大門。
門衛看見陌生人進來，也沒有盤問，隻是看了他們一眼。正是午休時間，小區很安靜。三個人順著走，很快就看見了門牌號碼。
“咚、咚、咚……”連續三響，趙煥信敲了敲68號門。
“誰呀，來了。”屋子裏有女人的聲音。
“南京來的。”趙煥信繼續喊了一句。
“南京？等等，我來開門。”還是女人的聲音。
門有兩道，外一層，內一層，內裏的那道門隔著紗窗。屋裏的女人聞聲跑到門口，隔著紗窗看著外麵的人。
女人伸了伸頭，看見三個陌生來人，站在門口黑壓壓的一片，雙眼立即警惕起來，瞪得溜圓。她沒有開門，默默地看著。
“請問這裏是楊水仙的家吧？我們是南京南中區公安局的，請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李其民從口袋裏掏出證件。
“是的，我女兒住這裏，請進！”女人看了看證件，趕緊打開門。
“你是楊水仙的母親？”李其民第一個進屋，他一邊走一邊問。
“是的，我女兒怎麼了，在南京讀書出什麼問題了，讓你們那麼大老遠的到九江來？”女人很嘮叨，把三個人放進來後，立即關起了兩道門。
“請問楊水仙在家嗎？”李其民繼續問。
“我女兒在店裏，晚上回來。”女人聲音有點發抖。
“你可以讓她回來一趟嗎，我們需要調查一些情況，謝謝配合。”李其民直接說明來意。
“可以的，我打電話給她，你們先坐下。”女人急忙走到客廳，去拿電話。
三個人全部站著，一個也沒有坐下。他們站在客廳裏，眼睛全部看著女人。女人坐在沙發上，傾斜著身體在撥手機號碼。
五分鍾後，楊水仙回來了。進門後，她第一眼就看見了趙煥信，這張臉她認識，劉幻琳死後，就是這個人在所裏問訊她的。
“你們好，南京來的？”楊水仙進屋後，一一問好。
“請你先回避一下。”李其民轉身對著女人，女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女兒，轉臉走向陽台。
“你們是為星象圖來的吧？”楊水仙一針見血，除了星象圖，她想不出其他任何理由，值得南京警察不遠萬裏來到九江找她。
“對，你很聰明，希望你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趙煥信看著楊水仙，覺得這個女孩子的心智和外表相比，並不是那麼笨。
“好吧，你們先坐下，想問什麼就問什麼，我知道的，全部告訴你們。”楊水仙不喜歡拖泥帶水，她的店才開沒有多久，給隔壁理發店的阿強看著，她有點不放心。
三個人，心領神會，全部坐了下來。客廳很暗，光線不是太好。楊水仙打開電燈，客廳頓時亮燦起來。
四個人，坐在十來個平方的客廳裏，顯得很擁擠。張企權從包裏拿出問訊記錄本，準備記錄。楊水仙有點緊張，牙齒不由自主地打顫。
上次問訊的場所在南京，而且有幾個死黨在一起，楊水仙是帶著兒戲的態度參加的。現在，三個人包圍著他一個人，不緊張都不行。
“還記得我吧，就是上次問訊你的那個警察，我叫趙煥信。你在上次的問訊裏，曾經談到過一個問題，那就是星象圖。”趙煥信繼續著幾個月前的話題。
“趙警官，你好。關於那個星象圖，我當時就說了，那是一件無中生有的事情。具體情況是這樣的。那天……”楊水仙開始複述劉幻琳死前一天發生的事情經過。
“就是說，你們宿舍的幾個同學，當時全部去了廁所，卻什麼也沒有看見，包括星象圖？”趙煥信接著問。
“是的，誰也沒有看見，所以，大家都覺得劉幻琳是在忽悠我們。”楊水仙說話很直，看見什麼就說什麼。
“廁所的門頭上，你們注意了沒有？”趙煥信提示楊水仙。
“注意了，可是上麵什麼東西也沒有，連星象圖的影子也沒有。”楊水仙怕熱，鼻子開始冒汗了。
“哦，情況是這樣的？也就是說，星象圖隻不過是劉幻琳嘴巴裏說說而已的東西，實際上誰也沒有看見過它？是嗎？”趙煥信心裏發毛，看來問訊沒有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