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我沒有那個膽量。我就是想回到原來的專業,做個內科醫生。”黃欣茹被張康平笑得毛骨悚然。
“嗯,是嗎?”張康平說完,推開辦公室的門。
辦公室的燈亮著,裏麵沒有人。張康平反手帶上門,徑直走到一張辦公桌,坐了下來。他的眼睛一直盯著黃欣茹,帶著一絲曖昧迷離的光。
“你很漂亮,阿爾山的姑娘。”張康平突然說了一句,把黃欣茹羞得無地自容。
黃欣茹啞然無聲。
“山裏的女孩子,有一股超越於自然的氣質,你知道那是什麼?”張康平在桌上一堆化驗本子裏,翻出一本處方單,邊寫邊說。
“我不知道,我隻是覺得自己很普通。”黃欣茹給問得暈頭轉向,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
“來,你過來,我告訴你。”張康平向黃欣茹招了招手。
黃欣茹不敢違抗,慢騰騰走了過去。
“把你的手伸出來。”張康平低頭寫處方,沒有看黃欣茹。
黃欣茹耳熱心跳,把左手伸了出來。張康平漫不經心地抬起頭,瞬間,兩人目光四對。黃欣茹低垂著眼簾,沒有正麵看張康平。
張康平突然扔下筆,放下處方單,站了起來。他伸出右手,一把握緊了黃欣茹的左手,接著,一個返身,把她拉進自己寬大的胸懷裏。
黃欣茹輕微掙紮了一下,沒有繼續抵抗。她的目光落在張康平的右手腕上,那裏有個非常醒目的星象圖,暴露在燈光下。
“很乖,很有個性。”張康平摟著黃欣茹,說話的聲音在顫抖。
“張醫生……”黃欣茹畏縮在張康平的懷裏,話沒有說完。
“我喜歡你,招聘當天,我就喜歡上你了,你讓我看見了自己的童年,和那些天真無邪的歲月。”張康平轉身抱緊了黃欣茹。
黃欣茹呆若木雞。
這個過程太快了,讓黃欣茹不敢做出任何反應。她突然覺得張康平不那麼可怕了,甚至發現他很脆弱,很溫柔,有非常孤獨的一麵。
張康平沒有想到黃欣茹那麼乖巧,那麼溫順,他有點喜出望外了。對於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女人的男人來說,這個過程實在太順利了。
黃欣茹感覺自己如墜雲端,這個世界上,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她可以清晰地聽見張康平的呼吸聲,顫抖地離開他的體外,傳到她的體內。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很急。張康平立即推開黃欣茹,坐了下來。黃欣茹站在原地,若無其事地看著窗外。
“張醫生,你在這裏?還沒有回門診值班室啊,我發個私人傳真,親哥的,他在北京,等急了。”賀薇薇微笑著推開門,一眼看見張康平,滿臉堆笑。
“嗯,我在給病人開處方。好了,黃欣茹,你馬上拿過去,給病人下藥。”張康平看著賀薇薇,把處方單遞給黃欣茹。
“好的,張醫生。”黃欣茹拿著單子,立即退了出去。
黃欣茹走出辦公室,心裏五味俱全。退出辦公室的刹那間,她對張康平忽然有了一種強烈的好感。那種好感沒有特別的理由,她隻是喜歡他的體味,和那種迷人的清香。
黃欣茹拿著處方,直接坐電梯下了一樓。在住院處的專用藥房,用處方單換了兩盒藥,回頭到了護士站。黃欣茹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得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黃欣茹……”賀薇薇叫了一聲,突然出現在黃欣茹的身後。
“嗯,我在。”黃欣茹手裏拿著兩盒藥,舉了起來。
“藥拿回來了?”賀薇薇說完,坐了下來。
“是的,我去病房給病人發藥。”黃欣茹往病房走去。
“站住!”賀薇薇猛然吆喝一聲。
“嗯?有事情?”黃欣茹站住沒有動。
“剛才你和張醫生在辦公室幹什麼了?”賀薇薇乜斜著眼睛,抬頭看著黃欣茹。
“沒……沒有做什麼啊!我在那裏等張醫生在開藥方的。”黃欣茹感覺自己的熱血一下子衝上了腦門,耳根立即燙了起來。
“開個藥方還關著門?我都在門外站半天了。”賀薇薇酸溜溜的說著,話裏有話。
“真的,我們什麼也沒有做。如果沒有其他事兒,我給病人送藥去了。”黃欣茹說完,朝48號病房走去。
黃欣茹不能說,也無法說。世界上有一種情感,是屬於私人的,不能拿出來與別人共享。這種情感在隱私的範疇內,隻適合一個人的空間,專門用來獨享的。
賀薇薇一直期待擁有這樣一種情感,她追求張康平一年多了,可是,一直遭到他的無情拒絕。他的冷酷,他的陰鬱和他的沉默,一直讓她嫉恨。這種嫉恨無邊地蔓延著,擴大到每一個接近張康平的女人。
在外科病區,誰都知道賀薇薇喜歡張康平,為此,沒有一個女人願意接近張康平。賀薇薇的嫉妒,是從黃欣茹開始的。一個新來的女護士,土裏土氣的山裏人,憑什麼被自己看好的男人注意上了。
論外貌,賀薇薇自詡不比黃欣茹差。可是,她想不通,自己為什麼就贏不了她。她愛張康平很久了,一直無法打動他的心。可是,黃欣茹才來醫院工作幾天,張康平就被她點了穴,給她迷住了,賀薇薇不服。
賀薇薇心裏非常不是滋味,她恨恨地看著黃欣茹遠去的背影,感覺內心比吃了酸葡萄還要酸。愛一個人,難道就那麼難?
隔日下午酷暑,室外溫度達到了四十度。柳非童在單位爭取了半天的休假,直接到了南京古鍾樓醫院,掛了張康平的專家號。
為了證明黃欣茹的話,柳非童假裝急性闌尾炎病人,求診張康平。柳非童拿著掛號單,直接去了三樓門診。問診室排隊的病人很多,所有的病人都是電腦掛號,按序排隊。
終於輪到柳非童了,他拿起自己的病曆走進了問診室,坐在張康平的麵前。張康平直接拿過病曆,打開內頁。
“什麼地方不舒服?”張康平用疑問的眼神看著柳非童。
“這裏不舒服,今天吃完午飯,突然感覺疼得厲害,在這裏,下腹部。”柳非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下腹部。
“有沒有惡心嘔吐的現象?上床,解開褲帶。”張康平說完,起身,示意柳非童上檢查床。
柳非童現出痛苦的樣子,慢慢地爬到檢查床上,躺下。張康平走過來,伸出右手,在柳非童的右下腹闌尾區按了幾下。
“哎喲……”柳非童突然大叫了一聲。
“疼?是不是持續伴陣發性加劇疼痛?”張康平沒有理會柳非童的叫嚷。
柳非童身體倦縮在一起,點了點頭。張康平接著在原位又按了幾下,然後叫他起來,自己走到自來水池邊,猛地拉起了衣袖,開始洗手消毒。
柳非童一眼瞥過去,目光落在張康平的手腕上。那裏,出現了黃欣茹所說的星象圖。星象圖忽明忽暗,在張康平的右手腕上,晃來晃去,分外顯眼。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這個圖形的版本,應該和劉幻琳手心裏的星象圖一樣,都是一個圓圈,裏麵橫著一個十字架。
柳非童沒有多想,迅速拿出手機,偷偷拍了下來。手機是經過特殊設置的,沒有聲音,也沒有光源。拍完後,他立即將手機放回口袋裏,然後若無其事地返回到座位上。
“醫生,我這是什麼病?”柳非童坐下後,無話找話。
“急性闌尾炎,先給你開點藥,回去吃,如果疼痛加劇,隨診。”張康平洗完手,用毛巾揩了幾下,放下衣袖,重新坐了下來。剛才在他身後發生的一切,他一點也沒有覺察到。
“謝謝了,要不要開刀?”柳非童繼續問了一句。
“暫時不用開刀,保守治療一周。”張康平迅速開了一張藥方,把病曆合上,叫下一個病號。
柳非童拿著病曆,走出了醫院。他沒有拿藥,因為他的身體根本就沒有病。醫院外,是光禿禿的大樓,沒有綠陰,一陣熱風吹了過來,接著就是毒辣的太陽照在頭頂上。
柳非童站在外科住院大樓的樓下,迎著刺眼的陽光,看著九樓。他不知道黃欣茹今天上的是什麼班,人在不在崗。他很想上去看看,想到對她的承諾,還是沒有上去,直接回到了單位集體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