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冠人手一抬,那一堆契紙陡然散開,劃出無數道弧線,最終在我身邊圍成了一個圈,懸浮在半空中。
我心中大喜,心想也不知道哪張是透視契,便往上湊。一靠近它們,那些契紙又顫動起來,貌似不是想變成根繩子吊我,就是要變成個大錘砸我,嚇得我又趕緊往後一縮。
黑冠人歎了口氣,又一招手,那些一見我就顫動起來的契紙紛紛往回飛,越飛越多,到最後半空中隻剩下兩張契紙了。
“看來隻有它們兩個還願意跟你,你挑選一張,按個指印吧。”
我心中大為沮喪,有種拋繡球的大小姐一露頭,立刻嚇跑了下麵想結親的人群,地上隻剩兩棵旋轉著的大白菜的落寞。勉強打起精神,向契紙上麵看去,卻發現字跡仍是一片模糊。
“你福源太淺,沒辦法看見自己選擇的契紙內容。看你這麼可憐,我就幫你一個小小的忙。”黑冠人頓了一下,接著說:“選左邊那張。”
那兩隻契紙分別懸浮在我左右,均為白色,可左邊那張契紙上麵寫的字明顯比較多,紙的質感也相對好一些。
我估摸著這契紙的顏色質感,便對應這契印本身品質的高低。那些五顏六色的契紙飛走了,剩下的兩張肯定也是墊底的。聽黑冠人一說,伸手去拿左邊那張契紙。隻見它渾身一抖,貌似也想跳起來揍我,到底還是平靜了下來,不大情願地落在我的手裏。仿佛新娘掀開蓋頭,看見半老的新郎,心裏一寒,可終究還是認命了的神氣。
我心中有些不忿,又伸另一隻手去抓右邊那張契紙,那契紙字跡稀少,紙質粗糙,剛才在一堆同伴中間也是被擠在最邊緣的角落。一看我手抓過來,身子一扭,對著我的頭就衝了過來。
我嚇了一大跳,還以為又要挨揍了。可那契紙衝到我邊上,猛然間幻化為一隻白色的小兔子,落在我的肩頭,興奮地在我身上繞來繞去,還用身上的絨毛蹭我的脖頸,對我的下巴嗬氣。
我被它弄得身上發癢,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放開左手那張契紙,撫著小白兔身上的毛說對:“我要它了。”
“為什麼?你要知道契印一結,終身為伴。我勸你還是選一個強大一點的比較好。”
那小白兔聽了黑衣人的話,貌似怕我反悔,跳到我的手腕上,用亮晶晶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瞅著我,還嗚嗚地叫了兩聲。
我本就沒打算改變主意,看它這麼一叫,便道:“您剛才也說了,德不稱位,不祥莫大。契印一結,終身為伴。選擇這契印就如同選擇自己的伴侶一樣。要是別人對我心中不屑,我又何必在後麵苦苦營求,就算勉強而來,也難幸福。這種事,終究還是兩廂情願地好。”
小白兔一聽,叫了兩聲,表示讚同,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在我手腕上舔了兩下。可這時黑冠人麵前的契紙堆忽然一亮,有七八張契紙又重新飛了回來,其中還有兩張契運紙。
“這是什麼情況?”我一愣。
“契紙擇主,雖然以福源為第一要務,可也看人的其他品質。你福源不濟,誌氣卻不低,這些契紙看中這點,願意跟你,你不重新選擇一下麼?”
“若是眼前來了點好東西,就立刻改變了開始的心思,隻好算作反複小人,還談什麼誌氣了?我不再重選了。”
我說著話,伸出手指,在那白兔身上輕輕一點,留下了一道紅色的指印。那白兔耳朵一豎,化作一道流光,飛進了我的額頭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