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米沙即查出了這樁所謂的陰謀。
下令把白俄教官和三個中國兵,都抓了起來。
然後,再把自請辭職請罪的報告書送交張宗昌。張宗昌看了,眨巴著死魚眼睛交給六姨太。六姨太細細看後,左手擱在右手上在屋裏走來走去,半天不作聲。
急得張宗昌拍著自己大腿直罵。
“媽拉個巴,這臭擺哩。老六,軍情緊急,你倒說話哩”
半晌,六姨太終於開了口:“這事兒有些蹊巧,早不斷遲不斷,偏偏在接到命令出城迎敵時斷了?”她疑惑的瞅著張宗昌:“不會是有人故意破壞吧?”
“俺怎麼知道哩?哎老六,莫鬼鬼祟祟的,你的意思是,老毛子自己搞的鬼哩?”
“我沒肯定呢,也許是湊巧?不過,現在戰事緊張,我們也不能隨便懷疑人啦。”
六姨太慢騰騰的轉著,慢騰騰地結合自己派出的偵探反饋信息,竭力想弄明白個中奧秘。張宗昌卻等不及了:“俺對老毛子一向不薄,老毛子也對俺一向忠誠,指哪打那。行啦,俺看就是這幾個小子合謀搞的破壞,斃掉行啦。”
“那要米沙自己提出來,督辦你明白嗎?”
六姨太狡賴的看著張宗昌。
憑著女人可怕的直覺,她總感到身為鐵甲車指揮官的米沙,有些可疑。然而,大敵當前,又空說無憑,六姨太隻得糊裏糊塗了事。
二個鍾頭後,由米沙自己提出,張宗昌同意的處決執行了。
在達沙耶夫的槍口下,白俄教官和三個中國兵喪了命,總算為伊凡報了一箭之仇。
3月21日,這是一個注定要載入中國近代史的日子。一大早,太陽就露出了可怖的血紅。平時繁華如夢,人潮湧擠的豫園,徐家彙,南京路,外灘等,居然隻有稀稀落落的行人,且都行色匆忙,慌若驚弓之鳥。
而平時在中國土地上耀武揚威,趾高氣揚的各列強租界外,拉起了一道道鐵絲網。
鐵絲網後麵,站滿了荷槍實彈高度緊張的各國雇傭軍。
叮當!叮當!叮當!長長的有軌電車搖著銅鈴,一如即往不緊不慢的駛過,留下不絕於耳的鈴聲,悠悠長長的在大街回蕩……
九點正,隨著第一聲粗獷的工廠汽笛拉響,無數的工廠,輪船,港口,航道的汽笛,一齊發出了高亢雄渾的鳴叫。
在鋪天蓋地的鳴笛聲中,一陣陣驚天動地的喊殺聲,沿著街道,滾滾而來。
越來越響,越響越近,越近越響。
終於,街口出現了揮舞著長短槍枝,鐵棍刀叉,紅色標語和旗幟,身穿藍布工作服和佩戴紅袖章的數不清的人影。
由中國共產黨人周恩來,羅亦農領導的,上海80萬產業工人第三次武裝起義,爆發了。
消息傳到張宗昌處,張宗昌驚惶失措,暈頭轉向,差點兒栽倒。
麵對攻城北伐軍猛烈的進攻和打擊,早己力不從心,黔驢技窮,捉襟見肘的張宗昌,靠著自己嫡係的第三,第五師苦苦掙紮,勉勉強強的苟延殘喘,沒想到大火又從背後燒來,禁不住叫苦不迭,殺心頓起。
張宗昌一把抓起了話筒,給米沙司令下達緊急作戰命令。
“媽拉個巴子,小小的工人也敢造反?真不知馬王爺長了幾隻眼哩。將軍閣下,立刻把你的鐵甲戰車開出去,給俺狠狠的打哩!”
鐵甲車已經修好。
人員和彈藥也重新進行了補充,米沙沒有任何理由不執行張宗昌的命令。
可他呆了呆,問到:“督辦大人,向手無寸鐵的工人和市民開槍,恐怕不太好吧?會引起國際間的抗議和幹涉,是不是,”
“你媽拉個巴子的,讓你出城打北伐軍,你偏偏翻了車;現在,又說什麼國際國際。告訴你個老毛子,國際關老子屁事兒。”
張宗昌急眼了。
對米沙破口大罵:“俺看你就是故意不執行命令,同情革命黨哩。他奶奶的,你到底出車不出車哩?莫想跟俺耍滑頭,故意拖著不出,老子馬上槍斃了你個狗日的哩。”
被罵得狗血淋頭的米沙,隻得答應。
他從辦公桌後站起,一麵接過衛兵遞來的武裝帶係上,一麵喚過達沙耶夫下命令。
“奉督辦命令,立刻集合部隊,出動鐵甲車,鎮壓暴徒。”,達沙耶夫高興的立正敬禮,響亮的回答:“是,將軍閣下。”
大街上小巷裏,工人武裝起義的潮流席卷而來。
憤怒的子彈迎麵掃射,而在躲藏街壘掩體中的張宗昌部隊,和躲藏在鐵絲網後麵的租界外國雇傭軍,也一齊密集的還擊。
衝鋒的人流中,不斷有人倒下。
但更多更洶湧的人流,卻前仆後繼,奮不顧身,繼續衝來。
酣戰正激,突然響起了鐵甲車恐怖的吱嘎吱嘎聲,讓雙方都目瞪口呆,停止了射擊。這時,隻見鐵甲車驟然停在雙方之間,然後慢騰騰轉動著龐大的鋼鐵身體。
突然,鐵甲的上中二排槍眼全部打開。
無數支槍口伸了出來,猛烈地朝著工人們開槍,猝不及防的工人們被打倒了一大片,鮮血染紅了大上海。
張宗昌的部隊和外國鹿傭軍發出了歡呼。
跟著,更猛烈朝工人們射擊。
片刻的慌亂後,起義總指揮部送來了爆破筒,手榴彈和地雷和爆破手。十幾條人影趴在地上,從四麵八方,一步步朝瘋狂掃射中的鐵甲車逼來。
躲在鐵甲車槍眼後窺視著的米沙,嚇得膽戰心驚,魂飛魄散。
急向達沙沙耶夫吼叫:“撤退!看在上帝的份上,馬上撤退!快撤退啊!”
於是,鐵甲車發出悲鳴,開足馬力朝來的方向逃命,邊逃邊射擊。可饒是這樣,鐵甲車仍被追上來的爆破手們,砰砰砰的扔了爆破筒,手榴彈和地雷。
在一陣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和煙霧中,鐵甲車冒著青煙,燃著紅火,依仗著其龐大的鋼鐵甲身,
橫衝直擂,跌跌撞撞的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