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局長先生,在這件事上……”杜賓將自己的煙鬥放在嘴邊,深吸了一口,用一種非常悠長的語調說,“您的思路應該換一個角度。”
“你能具體說說嗎?我到底該從什麼地方入手?”局長先生很急切地問道。
“嗯,關於這個……”杜賓吐了一個煙圈,好像已經想好了所有的問題,“如果您覺得我的意見是可取的,那您就先耐心聽我說一件與這封信件的丟失關聯不大的事情。我不知道您是不是清楚有關阿布尼西醫生的事?”
“這個,我倒是真沒有什麼了解。阿布尼西醫生是什麼人?”局長先生說。
“您不知道也不算什麼意外,因為本來這就是一個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的故事,”杜賓依然語調悠長地說著,“我聽說,距今很長時間之前,一個腰纏萬貫但十分吝嗇的有錢人,有一次得了一場大病,可是他根本不想為自己的病花費一點金錢,於是他就想出了一個可以滿足他吝嗇的看病辦法。他約了阿布尼西醫生進行聊天,然後在聊天中將自己的病情說成是他的一個朋友的症狀,希望通過這個辦法而從醫生嘴裏套出醫治這種病的方法。這個守財奴跟醫生說:‘如果我的朋友是什麼什麼症狀,那麼請問醫生,他應該怎樣做呢?’可是守財奴沒有想到阿布尼西醫生的回答更加精妙,醫生對他說:‘如果像您所說的這種情況,那我就建議他,馬上去請一個醫生為他進行診斷。’”
“噢,我明白杜賓的意思了。”局長先生立刻敏感地知道了杜賓想要說的意思,隻是似乎有點難為情,他說,“杜賓你也不用這麼委婉地說這件事,我個人非常希望接受高人的指點,假如他能夠幫我將這封信拿回來,我肯定會將獎金支付給他。”
“局長先生既然這麼說,”杜賓說話的同時,拉開了自己身前的一個抽屜,從中取出了支票本,並說道,“那您可以在支票本上為我們填一張五萬法郎的支票,一旦您將自己的大名簽到上麵。我就立刻告訴您這封信到底在哪裏。”
我實在沒有想到杜賓竟然還藏著這麼一招,心中感到震驚的同時還隱約替他擔心,他真的已經知道信件在什麼地方了?當然,我們的老朋友局長先生,此時的表情就如被雷擊了一樣,震驚中還帶著木然。在接著的大約幾分鍾時間裏,局長先生都沒有緩過神兒來,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好像不認識杜賓一樣地看著眼前這個令人難以捉摸又如此市儈嗜財的老朋友。當局長的大腦又重新回到現實的時候,他仍然看上去有些不適,可是並沒有怎麼猶豫就拿起了一支筆,將五萬法郎的數字填到了支票上,並將自己的名字簽到了上麵,遞給滿臉透出詭異的杜賓。杜賓接過支票,對其進行了一番仔細檢查,在沒有發現什麼問題之後,將支票放到了他隨身攜帶的一本小冊子中。然後,他朝局長先生很詭異地一笑,用十分細致的動作打開了一個被鎖著的抽屜,從中拿出了一封信件,他看了一眼之後,便將這封信件遞給了局長先生。局長先生顯然是覺得被杜賓耍了,但是仍然難掩自己的興奮,在接過杜賓遞過來的信之後,他雙手都顫抖起來,在打開此信之後,用充滿欲望的眼睛迅速掃了一遍信件,之後,沒有留下任何話,便顯得有些狼狽地站起身來,連一句再見都沒說,就急忙離開了。
當局長先生離開之後,杜賓才開始向對這一切都不了解的我進行了一番解釋,杜賓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了我,他說:“我們不能不承認,巴黎警方是有著很多優點的,最起碼他們在辦案的時候是非常認真的,而且也足夠聰明,除此之外,他們也非常熟悉辦案方法的使用,知道什麼案子該選擇什麼方法。所以,在局長先生把所有搜查的細節都告訴給我們的時候,我已經知道他們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已經對D大臣的住所進行了不能再仔細的搜查了。”
“你說的‘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已經對D大臣的住所進行了不能再仔細的搜查了’是什麼意思?似乎還有什麼別的意思啊?”我問杜賓。
“對,可以說,警方在D大臣的住所中進行的搜查已經將搜查的方法用到了極致,這的確是非常巧妙且完美的偵破手法,”杜賓語速很慢地說,“而且,他們能夠非常堅決地執行這些方法。如果信件確實藏在警方已經搜查過的範圍中,那麼在警方這樣細致的工作中,信件是一定能夠找到的,我們任何人都無法懷疑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