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迷迷糊糊醒來,口幹舌燥,嗓子一蠕動便如砂紙摩擦般地刺痛。
荼蘼張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勉強睜開眼睛,素色的紗帳映入眼簾。
“要喝水麼?”溫和地聲音把荼蘼的眼光帶到床邊。
荼蘼看到那素白的身影坐在床邊的矮凳上,想起在哪幻境中的所作所為,心中一陣絞痛,抬手抓住紫微端著湯碗的手,沙啞地問道:“發生了什麼?”
紫微把荼蘼的手壓在枕頭上,複又遞了一勺琥珀色的湯水來到荼蘼嘴邊,語氣平緩但沒有溫度:“你被金鍾幻境所惑,性情大變,殺了一個金鍾奴。沾了血腥,被自身仙氣排斥,造成氣血上翻,吐了些血。”
紫微說的雲淡風輕,但是在荼蘼看來,這句話算是坐實了自己殺生的罪名,雖說隻是一個生生世世被禁錮的金鍾奴,但那也是一條生靈啊。
荼蘼張開蒼白的嘴唇噙了一口湯水,發現那水竟是酸的,嘴中極澀,但心肺舒暢。
“我殺了綠翹……我殺了她……”荼蘼皺眉咽下那口酸醋湯水,眼神飄忽的說著。
“你仙品太低,極易受到金鍾境的影響,加上妒意太深,心生執念,一時衝動罷了。”紫微寬慰道。
荼蘼點點頭,她雖記得境中發生的事,但是境中的趙花穗隻是荼蘼意識扭曲後的產物,並不代表荼蘼本心。
荼蘼還記得,在境中時,帝君也不是現在這般閑雲野鶴、仙氣逼人的樣子,那個時候,帝君仿佛……仿佛很浮躁,有時候還有些……流氓!
荼蘼咽了幾口唾沫,發現嗓子已經不再幹疼,舔了舔嘴唇,問道:“你早就知道我被幻境所惑,為何還與那綠翹蕩秋千秀恩愛?”
紫微眉梢微調,不著痕跡的搖晃了一下眼球,回道:“金鍾境極為蠻橫,我雖知道自己身在幻境,但也不免受其蠱惑,有時候做出來的事與本心大相徑庭。”
荼蘼哦了一聲,接過紫微手中的湯碗,一口氣底朝天喝幹淨,末了砸吧砸吧嘴,問道:“我們現在在哪裏?”
紫微自床邊起身,一襲素白長袍略過荼蘼眼簾,飄向門邊:“你且過來瞧瞧,就知道了。”
荼蘼從床上爬了起來,初初清醒時還有些虛弱,站起身來卻一片清明,感覺神清氣爽,呼吸間清冽爽快。
荼蘼的腳步不由得加快,幾步來到門口,一望無際的雲海像一塊巨幅毛毯鋪到天邊,那雲是被天牛耕過的熟雲,一犁一隴很是規整。
紫微抬腿出門,站在雲團之上,伸出手:“來,過來。”
荼蘼看著眼前素色的天神,再看看天地間一模樣的雲團,一時間迷離了,她抓住紫微的手,慢慢的朝前踮腳試探著。
“你確定這個可以踩?”
紫微點點頭,荼蘼顫顫巍巍的過去,站定:“我還是看不出這是哪裏,我記得九重天的雲都是輕飄飄的,不如這裏的厚實。”
“這裏是金鍾境,我們剛從幻境中出來,若不是錦鯉的那抹生靈之血,你是醒不過來的。”
“錦鯉?”
“哦,就是幻境中的綠翹,彼時鬥姆宮中的一條鯉魚精。”
說起綠翹,荼蘼像是忽的想起了什麼,小嘴一噘,小蠻腰一掐,問道:“我怎麼冷眼看著那小魚精像是對你有意思?”
“額……”紫微一陣無語。
紫微趕忙換了一個話題,說道:“金鍾境蘊含雲端之力,是曆練飛升的絕佳場所,此次進來,我助你突破玄靈境。”
荼蘼低頭看了看自己拿凹凸玲瓏的小身材,忽然有些不舍得,她抬頭看了看紫微。
“你說是現在的這個樣子好,還是以前那扁扁的好?”
紫微又是一陣沉默,半天,語氣淡然的回道:“你自己的最好。”
荼蘼跺了跺腳:“關鍵是我不知道那個算是我自己的,經曆過這一趟金鍾幻境,時時覺得自己猶在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