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章 提拉米蘇(1 / 2)

“蜜月”結束。遊伊西決定出去工作,“大男子主義作祟,受不了讓女人養”,夭夭笑他。

夭夭沒有說,一份平淡的工作,一個平淡的人生,這是夭夭從小的夢想。就像現在,白天兩個人各自工作,晚上一起享受生活。

人生本來就是一個悖論,處在穀底的人無限向往頂峰,千辛萬苦到達頂峰之後才喟然長歎,悔不該舍棄當初的平淡。這種悖論最常見於武俠和愛情。金庸世界裏的大俠,喬峰算是具有代表性的一個,少年得誌執掌天下第一大幫,一身精妙武學兼出眾的智慧奪得武林盟主之位,巔峰過後嚐盡人生悲涼,隻願與心愛的人塞外牧馬放羊,而他願意攜手的那個姑娘,不是公主不是千金,隻是一個小小的丫鬟。堪稱癡情男子典範的清代第一詞人納蘭性德,既品嚐過愛而不得的初戀的青澀,也暢飲過舉案齊眉的婚姻的幸福,安享著妻子無微不至的關懷,至真至情的一個人,總結各種刻骨銘心的愛戀之後卻隻是說了一句“當時隻道是尋常”。話雖如此,但處於穀底的人總是很難心安理得地接受這種經驗,他們心中激蕩著希望和孜孜奮鬥的動力,頂峰的光芒太耀眼,沒有人能夠輕易抵擋得了。

夭夭並不是超人,不是喬峰也不是納蘭性德,她也不曾攀過頂峰,她卻跌到了更深的穀底。父母之間惡劣的夫妻關係,用再多的奢侈品也溫暖不了的冰窖一般的家,太多的噩夢、太多的眼淚,她的起點本就這麼低,她在書中也看過太多的悲歡離合、人生苦痛,支撐著一個人稱其為人,而非行屍走肉的,是美好的情感,安頓一顆心靈,使其不再漂泊的,是一盞燈。在同齡人頭懸梁錐刺股地奮鬥著的時候,夭夭卻過早地淡定,隻是因為,她知道自己需要什麼。就是因為這樣,遊伊西是總經理的時候,夭夭總是窩在他辦公室的沙發裏;遊伊西不是總經理了,夭夭也能為兩個人更自由、更平淡的相處而高興。

遊伊西日日陪著她,夭夭也不提工作的事情,她知道他比自己更難受;遊伊西出去找工作,夭夭就聊一些輕鬆的話題做好一切後勤工作,她知道他可能遇到的難堪和困難。兩個人生活得像是共同經曆了幾十年風風雨雨的夫妻,互相扶持、互相關懷,生活得平淡而知足。

隻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平淡是暫時的,苦難才是生活的主旋律。

有一天,遊伊西的父親來找遊伊西。看遊伊西父親的表情,顯然來者不善,夭夭很擔心地看了一眼遊伊西,千萬不要出現什麼親情與愛情隻能二選一這樣愚蠢的問題,遊伊西沒有看到夭夭的擔心。遊伊西的父親卻是狠狠地看了夭夭一眼,夭夭明白他的眼神,拐走自己兒子的人、破壞他兒子唾手可得幸福婚姻的人、害得他們父子失和的人,一切的一切,夭夭就是一個劊子手,遊伊西父親的心思是恨不得用眼光就能將夭夭殺死。

“伯父,您請坐。”夭夭垂著頭,她也不知道該怎樣麵對遊伊西的父親,一方麵是愛情無罪,另一方麵遊伊西目前的困境、他家庭的困擾確實是自己造成的。

夭夭退到臥室,讓他們單獨談。出來倒茶的時候,聽到零星幾句:“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吧……你忍心讓你的親生父親流落街頭嗎……”夭夭心頭掠過一片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