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問他,像誰?
大薑不說話了。但我猜,一定像那個叫蘇朵的女孩,他起身直接跑向後台,他要去找林巧巧!林巧巧還沒換衣服,穿著芭蕾舞裙,正坐在地上,解腳上的繃帶,薄薄的繃帶上全是血。大薑跑過去,蹲在她旁邊,握住她的腳,問,痛嗎?你痛嗎?林巧巧嚇了一跳,從地上“唰”地站起來,說,你是誰啊!
大薑這才回過神來。說,對不起。你真的好像一個人。
林巧巧哈哈大笑,你是在我和我搭訕嗎?這台詞太老土拉!
大薑也笑笑。
大薑很帥氣,但不是陽剛的帥氣,而是有一種陰柔的美,不笑的時候,表情略帶沉鬱。笑起來,嘴角也隻是微微上揚,笑得淡淡的,邪邪的。這樣的笑,加上他的濃眉大眼和長長的睫毛,用狠一點詞語形容,那簡直就是勾魂攝魄。
林巧巧看跟著而來我和小薑,她轉身,往化妝間走,說,有機會再見吧。不知道,她是對我們哪一個說的。
大薑以一種幾乎瘋狂的姿勢接近林巧巧。他去等她上學放學,去藝術中心等她跳舞回家。他每天都寫信給她,從學校花園偷摘玫瑰送給她,從我家後院摘薔薇送給她,他還對她說一些聽起來不可思議的情話。
他的舉動放肆而大膽,鬧得全校皆知,一中新插班的高中生,一個像憂鬱王子的,有著藝術氣質的帥氣男生,在追求林巧巧。
林巧巧她斜著眼睛看他,那眼神,看帥哥如同一隻蘿卜。
她終於說,你難道不知道嗎?我是你弟弟——小薑的女朋友。
大薑驚訝又頹喪。
他像一架正在高速旋轉的機器,因某一個螺絲的鬆動,“哐當”一聲,停了下來。
我的心,莫名悸動,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我隻是忍不住走近大薑。
他放學更晚,我就繞道去他學校門口,等他出來,假裝路過,和他一起回家。他偶爾和同學打打球,逗留逗留,我就去學校裏麵找他,看他打球。他喜歡吃銀杏路的陳記綠豆冰,我會在大中午買了給他送去。
從來大大咧咧穿著隨意的我,買了新襯衫,牛仔裙,帆布鞋,還把自然卷的頭發拉直,使自己看上去文靜一些,我走路輕快,聲音悠揚,做廣播體操的時候也哼著歌。
林巧巧發現我的變化。
她在做廣播體操的時候,站到我身邊,說,薑藍藍,你二八年華春心動,你喜歡上誰了?讓我猜猜?薑大薑?……對不?
我瞪她一眼,關你屁事!
她打了一個響指,說,真有趣,我很有興趣,想要再跟你比一比,誰能得到大薑的心。
彼時,我們都是輕狂驕傲的少女,天真地以為,獲得一個人的愛,一個人的心,很容易。
林巧巧主動來找大薑,正好我買了綠豆沙冰給大薑送去。
林巧巧看了我一眼,就像我也隻是一碗綠豆沙冰。
她說,薑大薑,你喜歡我是嗎?那麼從今天起,我接受你的喜歡。
大薑顯然被驚倒了,一驚他竟吐露真言,說,你像一個人,我深愛的人,但也許我這輩子都見不到她了,可我太想她,總以為你是她。
林巧巧也被驚倒了,但她鎮定而大度地說,沒關係,你的愛如果不發泄出來,你會像一個太鼓的籃球,會崩潰的。隻要在一起快樂就好,我沒那麼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