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女貞府內(2 / 3)

我不肯放手,恨聲道:“是不是羅凡?還是韓修?或者是其他凡軍?羨天的凡軍總元帥是魁芙,而緲山邊陲一代又歸上官可管理,是不是他們?他們若不是在你這裏做了什麼虧心事,又怎會拔掉你的舌頭?你告訴我,我不會放過這等禽獸!”

說著我便要用出讀心術,羽藥子製止了我,什麼也沒說,反手倒是塞給我幾粒藥丸,便告辭而去了。

我攤開手心,隻見那幾顆藥丸我認識,那時候我在緲山迷路,無頭蠅一般轉來轉去,夜來風雨聲,我抱著膝到羽藥子占據的那棵大榕樹下避雨,羽藥子拿著一個藥杵子,須發皆灰,有一下,沒一下地搗著捏著這幾顆藥,抬眼懶洋洋地看著我,口中道:“喲,小殷子,怕雨啦。”

我好奇地盯著這幾顆黑黝黝的藥丸,道:“羽藥子神醫,這是什麼藥啊。”

“立地成佛丸。”他頭也不抬道。

“真是奇怪的名字……那是治什麼的呢。”我問。

“什麼也治不了。”羽藥子道,“就是因為什麼也改變不了了,所以這些藥丸就是讓人放下仇恨的,這是唯一能做的功德了。”

我覺得有熱淚滾滾而下,模糊了羽藥子漸行漸遠的背脊。醫者父母心,他不希望有人為了他而有仇恨。

後來我把這事給止戈姑娘說了說,止戈一把抓碎了那些藥丸,道:“以德報怨,何以報德?難道悲劇已經發生,就連怨恨也不恨麼?那不是寬恕,那是懦弱!”

我看著她義憤填膺的樣子,想起了琅邪朗的叛天。我想,若是人人都如羅凡和琅邪朗一般,有仇必報,天上人間的不公之事一定會少了許多。寬恕多出智者,追究多出偉人,一念成魔,一念成佛,還是要講具體的情況和進退的分寸才是。

再然後,值得說一筆的事情是不斷傳來的戰況,比如艾斯殉天,羅凡把艾斯的屍體高高掛在西域,原來這位無數仙女的夢中情人居然是個女兒身。九天嘩然,她和軍醫米琪爾的愛情便更加令人唏噓。艾斯死後,大家都認為從天即將重新淪陷,但艾斯死後,從天的天人們從上到下都讓人非常佩服,他們苦苦支撐,打了好幾場漂亮的智謀出色的勝仗,艾斯的好兄弟東方護法不負眾望,打撈出了埋在海底的寶藏,解了從天的燃眉之急。公子靈犀在從天稍作停留,便突圍而上,在琅邪朗的基礎之上,一直把九天聯盟的大業奠基到了沈天,沈天已是八層天,靈犀重返成天是指日可待。羅凡心急火燎,連夜離開從天去對付公子靈犀。據說琅邪朗勸說羅凡先攻克從天再走,說從天的再次淪陷是指日成功的事情。可羅凡沒有聽取琅邪朗的意見,並把琅邪朗帶走了,他們一走,從天又暫時站穩了腳跟。

那一天,我聽見艾斯的死訊,知道我又永遠的失去了一位朋友。她的溫柔優雅,她的英俊強大,九天罕有。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艾斯的時候我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我抱著醉貓,見到了俊美高挑的護法艾斯,她白衣玉立,站在一株緋色的櫻花樹下,果然如傳言中的,是當之無愧的“三層天之璧”。

艾斯看見醉貓被我抱著,大為驚異,打量著我道:“這位姑娘是?”

我不想她居然還會說我們的語言,雖然有些生硬,卻非常流暢,可能是見到這種名揚九天的俊傑太過驚愕,我不知為何,摟緊了醉貓,說:“我,我叫櫻兒,這隻貓是我的神寵。”

金發藍眼的米琪爾從艾斯身後探出頭來,親昵地抓著艾斯的手,對我露出了一個熱情友好的微笑。她真可愛。

——言猶在耳,往昔情誼,曆曆在目,我卻沒有來得及去送她最後一程。止戈姑娘見我這個樣子,上前一把抱住我,我將頭垂在止戈肩上,終於忍耐不了,放聲大哭起來。

那夜,我與止戈一起,將祭奠亡靈的河燈放入滾滾銀河之中,蓮花狀的河燈馱著閃爍的燭火漸行漸遠,我想艾斯的魂魄一定會前往景霄達到永生,景霄住著為信仰而戰亡的魂靈,位於更天與晬天之間,更天富庶自由,晬天清幽雅致,是個好地方。

止戈勸慰我道:“事已至此,節哀順變。……仙子,憂能傷身。”她每次說話的時候總像對著一位元帥,每次她稱呼我之前,總有可疑的停頓。

但那時,我已無心顧及,隻憂心忡忡道:“米琪爾和艾斯非常恩愛,她和琅邪朗不一樣,是個柔弱的女子,恐她不肯獨活。我已經失去了一位好友,不想再失去一位。”

東域天海之畔,曾被公子靈犀踏足過。天海深百丈,從天的東方護法集結了一大幫奇人異事打撈沉睡在深淵的寶藏,有人在這裏來往,看見蹲在石碑前的米琪爾,便問:“西方護法在迎戰,米琪爾,你不打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