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從天的軍事重鎮岐山,扼守三郡之交,居高臨下,駐守西城,自古便是兵家必爭之地。艾斯率部攻打這易守難攻的岐山,曠日持久,雖然元氣亦傷,但也將這場攻防戰的勝算一點點拉大,她身先士卒,奇謀險略,極有破釜沉舟的護天膽魄,手下士氣高揚,終於於昨夜一騎當先地偷襲成功,廝殺了一夜,如今破曉,她已逼得從天的凡軍總將鐵癡與她當麵交鋒。
“西方護法,你是‘從天之璧’,何不跟隨我主羅凡?九天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鐵癡和他的神寵驢子被艾斯設計衝散,他豎目喝道,“如何不反之也!”
“是你幫羅凡和宋瑾團過罷也罷山,你當時便想投誠了,羅凡早在那時便在布置勢力,當年去女貞府,不過是想去拉攏星師琅邪朗!”橫眉冷對的艾斯怒發衝冠,道,“你看似是方外之仙,其實狼子野心,現在又要用你的巧舌蠱惑於我?”
“老夫念你是個天才,不過是為吾王起了愛才之心。”鐵癡冷笑道,“豎子不足與謀,你雖巧布全局,在拖住老夫之時,從天餘孽正在四處反噬,然而如今的九天之中,四層皆為凡軍所據,你從天夾在羨天與更天之中,即便短暫的複辟,也是苟延殘喘。所謂覆巢之下,安有全卵。”
“是麼?”艾斯修長的手指搭在圓月般挽上的弓箭之上,冷冷道,“我卻以為,你一死,從天的淪陷要結束,便指日可待了。”
心知自己難逃大劫,鐵癡仰天長歎道:“奴才!”
“叛徒。”艾斯射出的長羽銀箭穩穩地穿透了鐵癡的心髒,鐵癡的元丹破裂,可歎一代大仙,命終於此。
艾斯疲憊地完成這關鍵的一仗,奮勇殺敵這樣久了,卻還帶著一些不敢相信的警惕。她走近鐵癡倒地的身體,用繡著銀線暗紋的靴子踢著他,低低道:“我要把你的魂魄封印起來,你無法進入六道輪回,要永世在阿鼻地獄中受盡刀山火海的折磨——這是!”
鐵癡的身體奇異地泛出密密麻麻的咒語,他仰頭勉力道:“從天之璧啊,你滿心都是仇恨和執念,這些恨意蒙蔽了你的神智,不然你會發現我最後的反擊的——老夫的確事先要吾王種下了高深的陣法,隻要我死,殺我之人必困於凶陣,若你也死了,從天這場反攻大戰,未必能克……”
艾斯心中直道不好,要走卻早已步入陣中,大驚之下,卻突然覺得整個身子被一根堅韌的細線猛然一扯,再立定之時,居然好端端立在了某處。他渾身警覺,仔細一看,卻是一株熟悉的粉花繁榮的櫻花樹。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居然回到了自己的護法殿。
“護法大人!護法大人回來了!我們一直聽從大人吩咐,盡心盡力照顧好米琪爾小姐,寸步不離。方才米琪爾小姐好端端地站在這裏,也不知為何,滿臉擔憂,神情剛一放鬆下來,卻又麵色慘白——然後、然後她便消失了!然後護法大人您回來了!”艾斯看見周圍的女仆騎士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圍上來,聽不了幾句卻神態大變,一種比在戰場上殺敵更恐怖的害怕籠罩住她,她幾乎魂不附體。
“米琪爾用了千裏姻緣一線牽——米琪爾!”
西方護法的護法殿在西城,城外不遠便是岐山。艾斯乘著一匹好天馬,一日之內便趕到了戰場。她顧不得其他,心驚膽戰地穿過死人堆,在鐵癡的屍體旁找到了瑟瑟發抖抱肩於地的米琪爾。她這才覺得力量重新回到了四肢百骸,上前便把米琪爾一把抱在了懷中。
“太好了!你還活著!你還活著!感謝天神!”她一襲白衣,狂亂又狂喜,銀發藍眸中戾氣盡失,又是那位溫柔優雅的青年。
米琪爾在她懷中哭泣起來,道:“艾斯,我知道你會來救我的。”
“米琪爾,對不起,對不起,我被韓修的羞辱氣瘋了,我方才一直在想,若你有什麼意外,我最後對你說的話居然是我走了!”艾斯不住道歉,“我會好好珍惜你的,我再也不會那樣對你了,我們回到過去了。”
米琪爾哭得更凶了,道:“我以為,我以為,你不愛我了……”
“你在胡思亂想什麼,在我以為自己被你厭棄的時候,我也舍不得放開你,你看不出來麼?”艾斯先平靜下來,細細吻過米琪爾波浪一般的金發,感受她溫暖的身軀和細膩皮膚傳來的喜悅的顫抖,柔聲道,“你是我的妻子,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榮耀冠冕,我的愛。”
“……艾斯,艾斯,你看這匹天馬!”米琪爾忽然叫了起來。
艾斯回首,見天馬將巨大的羽翼折起來貼著身子,前腿跪下,朝自己低頭。米琪爾道:“這匹天馬被你征服了,它認你做主人。”
“可我的神寵是一匹獨角獸,它已經被韓修殺死了。”艾斯道,“仙人一生隻會有一隻神寵。”
“我想,雖然很少,但還是有仙人與兩匹神寵都結緣的。”米琪爾輕輕道,“你仔細看這匹白馬,它長得多像你的獨角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