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又是一悸。點了點頭。
醉貓探頭吐出一截舌頭剛要舔酒,埋著頭卻頓時停住了。我被他驚到,問:“怎麼了?”
趁著光,我居然看見醉貓在笑!你有沒有見過貓在笑的,雖然年輕的仙人們愛看一些誇張的簡筆動物繪畫,畫家要在貓犬馬獸麵目上加出人類般的哭笑表情,說是誇張擬人,但貓其實是沒有笑這個表情的。此時此刻,我看見醉貓臉上詭異的類似於微笑的弧度,已經被唬得跌落椅子,在地上掩口驚呼,兩股瑟瑟不已。
“沈櫻。”醉貓冷然轉向我,一爪將那酒杯掃到地上摔了個粉碎,一邊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居然算計到我頭上來了。”
我還在口硬著,抖著爭辯道:“你在說什麼啊,我幾時算計到你頭上了?”
“沒有?那你身上怎麼已經被琅邪朗種了金鍾罩!”醉貓忍無可忍一聲喝道,“有個金鍾罩還拿把匕首要歃血而盟,你這個滿口胡話的放肆的……”
我真正地尖叫起來,因為醉貓一下躥到我麵前,一陣風吹開我的劉海,露出我眉心的六芒星,醉貓的臉冷得不能再冷了。我害怕極了,悔恨交加,胡亂拿著手想推開那毛茸茸的大貓,不料醉貓一時竟有千斤重,我根本動不了它分毫,卻反似被沉沉壓在一座五指山下,它分明隻是那麼小的一隻貓啊!我的手碰不到它,也忘了琅邪朗的金鍾罩可以保我毫發無損,甚至沒有注意到醉貓並不打算打我,隻是不斷地叫著,不斷地用手推拒又徒勞地被反彈回來。
這般吵鬧了好一陣子,我慢慢平靜下來,不知何時透出一股狠勁,也不再害怕了,也不再尖叫扭動了,鎮定又凶狠地盯著醉貓,醉貓一怔,居然氣勢有些下去。我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居然對他說:“放肆的家夥是你這個畜生,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敢來碰本仙?”
醉貓呆呆地看著我,我麵沉如水,往事一幕幕紛紛然在我眼前閃過,我的聲音堅毅得不輸艾斯:“我為仙人,你為神寵,你以下犯上。你有虧於我在前,此番又不論青紅皂白口出狂言,你的主子有沒有教導過你?給我滾下來,不然你會後悔的。”
醉貓沉默著。我一生從沒有這樣甩過狠話,但奇異的感覺在我心中升起,我好似記得很久以前,戰場廝殺,兩軍陣前,我傲然用劍指著對方那個年輕的男將,也喊陣絲毫不輸人,說過這樣類似的話。風吹戰旗,獵獵作響,有個斯文的男仙在我身後慘白著臉,好似要在我與敵將之間活活糾結死。而在更隱秘的地方,醉貓若有所思地看著我的背影。
那可是殷長哭的回憶?尖銳的頭痛瞬間衝刷掉了那股錯亂感,我想,是不是那些人就是殷長哭的丈夫、那個斷袖的羨天將軍、殷長哭和醉貓?
今生的我抓住這天賜的時機,再不猶豫,猛然出手,襲擊醉貓。醉貓一躍而下,跳到距我甚遠之處,但我伸開手,一根黑色的貓毛正靜靜躺在我的手心。
門在此刻被推開,琅邪朗修長的影子蓋住地上的我,我一瞬間看不清楚,衝著款步進來還是冰著一張俊臉的琅邪朗道:“引魂師,我通過你的試煉了。”
“沈櫻。”琅邪朗的聲音露出深深的擔憂,道,“我不是琅邪朗,我隻是他的一抹魂魄。”
“什麼!”我一下子站起來,看見醉貓與我麵麵相覷。
“你被困在醉貓的空空夢境中,醒不過來,我身為你的引魂師,將一抹魂魄送到醉貓的空空夢境中,試圖叫醒你。方才的一切都是醉貓的執念心魔,你快出來。”
“還在歃血之盟麼?”我駭然不已,想到什麼,看著醉貓又看著琅邪朗,擔憂道,“那醉貓……”
“醉貓已經從你的空空夢境中出來了,它現在就守在你昏睡的身旁,很擔心你,你一睜開眼,便可以看見醉貓。”琅邪朗說得既真誠又擔憂。
“他在說謊!”醉貓朝琅邪朗弓起身子,琅邪朗對醉貓也充滿敵意,兩人對峙著,“我們就在現實中,他在騙你!”
“不要!”我看見醉貓在催動那把匕首,連忙趕過去奪過來。琅邪朗卻一把趁機搶過匕首,我又是一驚之時,他卻已經把匕首對著自己拋給醉貓。醉貓怒氣衝衝的,匕首懸在空中正對著琅邪朗的心口。
“這是一場幻境,他殺不了真正的我,我死了,我隻是被趕出夢去罷了。沈櫻,可是你不一樣,你要是走不出來,你就會死在這裏。”琅邪朗還是那樣冷靜,“若我在說謊,我敢這樣麼?”
“他在打心理戰。他要挑撥我們,他不是琅邪朗。”醉貓衝我急道,並把匕首拋給我。
“沈櫻,快殺了醉貓。”琅邪朗道,“這個醉貓不過是心魔所化,隻有你才能殺他,殺了他,你就走出夢了,快動手!”
===========================20、位列中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