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丹霄守護靈的聲音有著大智大慧的澄淨,“你做了錯事,受了觸動,決心脫離高高在上的殿鑾,身受磨礪,本就是莫大的智慧。”
出了丹霄,便到更天。和醉貓預料的一樣,即使艾斯被困給了九天一陣觸動,但天人素來的傲慢偏見依舊讓這暫時沒被硝煙波及的地方處處安逸尋常。看了好一陣子的金發碧眼,現在滿目都是熟悉的外貌,真是讓人一陣恍然。
醉貓直奔更天雲使府。更天的特色是,丹霄和景霄都位處天都之中,千萬年來,這使得更天與其他天層的各種往來便捷高效,因而更天商貿發達,殷長哭掌管一層天青霄處與二層天的外貿之時,經常虛心地請教更天雲使,因為這種特性,更天的雲使地位崇高,月俸和在職官吏都為九天之最。又因為過丹霄要回答智慧的提問,所以更天人愛買賣愛享樂更愛讀書。尤其身為見多識廣的雲使大人,可謂個個都能去菩提講壇坐在蓮花上開壇論道,縱橫上下千萬年,止戈每次在元帥府招待更天各色雲使,心中都把他們看成人形辭海就對了。
醉貓心中暗想:更天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安逸,他們也不想一想,從天一旦失守,凡軍從丹霄攻入,便直到更天的心脈之處。遷都,遷都。我要是更天天帝,一定即刻遷都別處。
更天的雲使府氣派不俗,看見一隻黑貓,居然一副恭候已久的模樣,那帶著錦繡流蘇高帽的女仙笑意盈盈,道:“帶著‘三層天之璧’的信物,琅邪星師千叮萬囑。小貴客總算來了。”
小貴客醉貓吐舌頭表示這稱謂太惡心。那女雲使卻自顧自說道:“艾斯化險為夷,真是太好了,多麼俊逸的護法啊——琅邪星師住在西廂竹林的東閣。”
醉貓展開四肢奔跑進去的時候,抬眼看了看那女雲使露出衣領外的香肩和乳溝。更天富裕開放,女子言談打扮不同一般。
琅邪郎的住所邊有叢叢挺拔的翠竹,其間便是朱閣一座,翠色欲流粉紅俏,看上去頗賞心悅目。那成片的竹林若不是綠色,簡直像極了殷長哭最愛的白竹。醉貓微微走神,猛然看見當年青春正年少的殷長哭,穿著粉白的束腰長裙,長發上精心綁著一個粉紅色的蝴蝶結,滿臉都是女性特有的柔美淺笑。
她幾乎從來不穿成這樣。但她穿成這樣的時候,比她任何一個姐姐都美。
“醉貓!”被癡癡看著的殷長哭尖叫一聲,嚇走了正在她掌心啄米粒的飛鳥。這少女歡天喜地,踉踉蹌蹌朝醉貓張開雙臂跑過來。
醉貓縱然在否認不了的失望之情中明白眼前的女孩是何人,卻依舊順從地讓沈櫻抱起自己,用人聲道:“殷兒。”
“我想死你了!”我將自己的神寵寶貝似的抱進朱閣,拿出美酒倒在碟子中,醉貓果然開始舔酒喝。屋中彌漫著酒香,我撫摸醉貓黑綢緞一樣的皮毛,感覺到醉貓僵硬的不樂意,便趕忙在她發作之前把手規規矩矩地縮回去,口中道,“我每天都為你備著酒。琅邪郎說貓其實沒有味覺,唉,你真可憐。”
不等它發問,我已經把這幾天的情況和盤托出,雙手托腮看著那大搖大擺來回在案上走的大貓,口中道:“雖然有艾斯的許可,丹霄的守護靈還是問了我們三個問題才肯放行。這三個問題我是一個都答不上來啦,但是琅邪郎真的太厲害了,全都答了上來。”
我隻顧著說,完全沒想到醉貓也追上了我們,它也答出了三個智慧的提問。當時醉貓對我又有些不愉快的煩躁,後來想一想,大概就是因為我又發傻了。
“到了更天順利來到了雲使府,本是要馬不停蹄地去過景霄,到晬天繼續趕路的,可琅邪郎說一定要在走之前遊說更天遷都,不然更天一朝便要淪陷。這幾日便在雲使府住下,琅邪郎日日早出晚歸,期間聽到了艾斯突圍成功的消息。”
“在更天,仙人們更關心的是艾斯的死活,而不是從天的戰況,是麼。”醉貓立刻犀利地插問。
我隻能點頭,道:“事實上,關於底下三層天的戰況,這裏根本是漠不關心,消息極少。因為丹霄很難通過,更天絕大部分貿易都是和上麵的幾層天做。但是,琅邪星師昨天回來的時候心情不錯,我以為是星師夫人和他聯係上了呢,結果他說,星象說遷都之事有貴人相助,今個一大早便去請那命中的貴人去了。走之前說半個時辰之後便回來,如今看來,馬上就要回來了吧。”
“你對星師夫人的事大概還有所誤會,實際上……算了,我懶得和你多費唇舌解釋。”醉貓不耐煩地搖了搖尾巴,又是那種莫名的生氣狀態,它道,“總之,琅邪郎不會和他的女人費心聯係的,他們需要知道對方的情況,夜觀星象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