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層天的天帝讓有一層天血統的碧晶當禦用星師,使得一二層天的仙子在三層天中地位陡高,碧兒自然感恩戴德。不過碧兒叛天之後,三層天再無異族被提拔了。”琅邪朗當時看見我,我正對著他完美的容貌癡癡發呆,實在是……太英俊了。不知為何,我覺得琅邪朗看見我的時候是很動容的,有一刹那他似乎都要向我行禮了,但他最終隻是淡淡地點了個頭。
羽藥子對琅邪朗說的話我也聽不懂:“琅邪星師好悟性,居然能自持不被輪回前緣所執。”
琅邪朗走到我旁邊那隻貓前,使了個讀心術,這是我第一次親眼看見讀心術的施用,激動不已。然後那貓用尾巴用力拍了拍我的後背,我一個踉蹌,被他們趕出去了。
廟宇內,琅邪朗對醉貓道:“你看見元帥的轉世了,更該知道物是人非。你依然決定帶著她麼?”
醉貓道:“丈夫不回顧彷徨,你別再勸了。”
琅邪朗道:“若你不怕命被算薄,我請為你占卜一卦。”
醉貓欣然應允,琅邪朗將一壺濁酒敬天之後灑在地上,讓醉貓和他朝東席地坐好,熏了黃酒艾草,又上了清香一炷,遂拿出龜甲,讓醉貓選。
醉貓看著琅邪朗一連串的動作,也不動身,暗自用靈力憑空托起那小杯子,好似貓身外有位仙子的形態,正手持龜甲搖晃幾回,將兩塊龜甲抖出來,摔落在地上,一正一反。
醉貓將杯子穩穩放好,琅邪朗便前去細看龜甲的位置和上麵的字。然後琅邪朗臉色大變,對醉貓道:“是《周易?解卦》裏的一句話,從卦象看,現在已經開始應驗了。”
醉貓看著他,聽他一字一字將話念出來:“負且乘,致冦至。”
醉貓能懂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又背東西(平民出行)又坐車(為官出行),會導致匪寇作亂。醉貓身為一層天尊貴的天帝之子,卻關心九天中弱勢的群體,最後居然離天苦修。並且羅凡是它暗地裏高抬貴手放過的,導致了如今曠日持久的羅凡之亂。這此占卜果然已經開始應驗了。
他是位內心強大,信仰堅定的男仙,頗有盛名也骨子裏頗為自得,他不太能接受自己的一生居然換來如此不堪的一個評價。但他很快穩住了:“卦象之言,難以唬住我。上古時期,八層天的天帝聽信星師占卜,懼怕皇位落到一位小仙身上,便使近臣去暗殺那名小仙。結果近臣心軟將那小仙放了,後來小仙娶了帝姬,天帝最驚憂的事反倒靈驗了。”
琅邪朗道:“縱然如此譏諷,卦象所言到底還是驗了,更應有所反應啊。”
醉貓道:“既然信與不信都會靈驗,何不縱情自己想做的。”
琅邪朗無言以對,他想了想,覺得醉貓說的有道理。
醉貓道:“我決意帶著她一起走,這卦象我還要更多時日細細思量,星師等我。”
我那晚睡在房裏,隱約間聽見一聲熟悉而溫柔的男聲,低沉磁性地一直喊我:“櫻兒,櫻兒。”我在夢中轉了個身,甜甜地應了聲:“嗯。”
那夜迷糊中我曾睡眼惺忪地醒來,看見黑貓坐在我床邊,正在看著我。我一時覺得這樣被它守候著很溫暖,沒睡醒中我輕聲問它:“我還沒有神寵呢,你作我的神寵好不好?”
這是一隻我一無所知也遠遠配不上的好神獸,我以為它會又給我兩個巴掌,但它居然沒有拒絕我,而是看著我,點了點頭。
我太高興了,笑著說:“那就說定了,太好了。”困意一陣陣泛上來,我閉著眼睛躺回去了。那男聲又道:“殷兒,明日和我們一起去碧霄,然後去三層天。三層天的護法艾斯會接待我們的。”
“咦,為何你也知道我的名字是櫻兒?哇,居然可以見到艾斯麼……太驚訝了……”
男聲避而不答道:“你當然可以見護法。”
我閉著眼睛近乎夢囈:“聽聞碧霄裏的守護靈都是癡情的靈魂,我真想去看看……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那男生道:“殷兒,你忘了也好,你以前的夫君就是這樣一個人。”
我在將睡未睡的混沌中似乎聽一隻黑貓說了個長長的故事,故事裏,我似乎是一層天叱詫沙場的英勇女將,我的丈夫是個斯文男人,我們由當時的元帥指婚,之前談不上愛情,但是婚後過得相敬如賓,也算一種幸福。他會淡淡微笑著,看我慷慨激昂地指點江山。這是最好的相公了。
後來,旌旗獵獵,在大戰中,二層天的男將軍和我生死廝殺,我夫君不知為何,臉色慘白。我終於將那囂張跋扈的敵人的頭顱斬下,我丈夫卻扶屍痛哭,在三軍的沉默中,猛然抽出扶著他的我的佩劍,揮劍自刎了。他平日裏連弓都拉不開,最不喜歡打打殺殺之事,生命的最後關頭,居然毫無猶疑,那樣勇猛,隻是他的勇猛不曾用來殺死敵人,卻用來自戕。
這是一個大家都諱莫如深的秘密。我丈夫年少之時,因為是一層天的貴族,作為質子在二層天呆過漫長的時光。不知何時起,居然與那同樣身為少年的二層天將門之子產生了深深的羈絆。這是同性之間的愛情,像禁忌,像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