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金風玉露(2 / 3)

止戈不太情願地下垂了長長的睫翼,閃爍其詞道:“女貞元帥還是小將之時,便嫁入了銀漢東的河君家,不過婚後不到一年,夫君便仙遊了。”

羅凡的眼眸中露出精明的光。宋堇團暗自觀察止戈的神情不豫,便朝羅凡使眼色,示意羅凡非禮勿言,羅凡卻視若無睹,依舊口氣謙卑地詢問道:“真是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女貞元帥一生豪邁,上蒼卻如此狠心,拆了一對神仙眷侶,從此天人永隔。想必女貞元帥一生守節,定和丈夫感情極深吧?”

羅凡此言一出,宋堇團便瞧見止戈的表情更加不愉悅,尤其聽到“情深”“感情極深”等字眼,這位傾城之姿的女子已然一臉不快,宋堇團暗焦急,心中想,說也奇怪,羅凡平日裏呆頭呆腦,是個一等一地不會說話之仙,為何總有時候腦袋裏頭神經搭錯,說錯話來自己攔也攔不住,上次直呼女貞元帥為“殷長哭”,這次又要口口聲聲提女帥的先夫——如若感情深切,女貞元帥怎會提也不提,世人幾乎不知這段情事。何況堂堂一座女貞府,一點緬懷先夫的痕跡也無。

不過宋堇團的腹誹焦急沒有時間持續太久,她也沒有想過自己平日高高在上,為何會為了一個寒磣下仙如此大急。止戈剛蹙著一雙遠山眉開口道:“其實……”本專注聆聽的羅凡突然周身一凜,抬頭望著天際。

與此同時,止戈臉色一變,她展開雙臂騰空移到兩位客仙身前,瞬間便自雲袖中接連劈出兩道電光,厲聲道:“誰人如此大膽,居然破了罷也罷山的障,直闖女貞府!”

同時整個女貞府各就各位,一切防禦之陣眨眼便設置好,難怪女貞元帥駕返蓬萊之後百年府邸上下平安,果然早已計深遠,氣象非凡。

止戈心下卻大疑,暗自忖道:為何醉貓沒有到位……

宋堇團不虧將門相女,反應也是極其沉著快速的。她搶先拉開結界,一把將自己與羅凡妥妥護住,阿烏怒鳴而衝,小小一隻青鳥,此刻盡去嬌憨,果然是一隻利戰之獸。

宋堇團光滑烏亮的發絲拂過羅凡唇角,羅凡閉上眼,腦海中依稀記得罷也罷山之上遇見鐵癡大仙,這年輕女子也如此保護過自己。

止戈雷厲風行的夾怒之電沒有劈中那位驚慌眾仙的不速之客。一層天的天穹黑壓壓地湧過一團雲霧,越壓越低,漸漸看出是一位騰雲駕霧的玄衣之仙,他身形微動,便將止戈的電光輕輕巧巧收了進去。著實是令人震驚的修為。

四邊八方陣法大作,傅安葵的聲音搶先響起:“再不報上名來,往前一步便要傷你性命!”

星師夫人的警告沒有奏效,眾仙隻覺得頭頂上傳來一陣輕蔑的輕笑。那人速度絲毫不減,須臾已看到一條銀光四溢的長龍,張牙舞爪,威猛異常。此人的神獸居然是一條真正的蒼龍!而龍背之上,卻有一男仙長風傲立,黑袍加身,帽簷下的臉龐英俊如畫中之神。

傅安葵一聽笑聲便周身移動,如今更是且喜且悔,顫聲道:“你……回來了。”

原本劍拔弩張之勢頃刻已轉換為欣喜之局,止戈仰頭,又是那位言笑晏晏的絕色之仙:“琅邪星師,君問歸期未有期,豈料回家得如此心急呀。”

“這個改日再談。”龍背上的琅邪朗一躍而下,對止戈笑答一聲,扭頭盡滿目肅殺之色,掌有靈光,急速朝雲麵俯衝,因殺氣騰騰而將用料精貴的黑袍吹拂地獵獵作響。

宋堇團和羅凡剛喜悅地盯著琅邪朗,尤其是羅凡,得見他早已崇拜的星師,已是喜不自禁。時局變中有變,宋堇團還來不及收起結界,便覺得強大的氣流直衝他們而來,琅邪朗一掌便劈開了宋堇團最堅固的結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緊跟著便飛起袍帶將宋堇團拍到一邊,阿烏想撲過去,卻被蒼龍一聲龍吟用龍尾擋回。

琅邪朗臉色鐵青,俊美之仙此刻冷峻非常,招招見血封侯,對著羅凡就朝天靈蓋下了殺招。一切都似無可轉回,好在羅凡卻傻人有傻福,方才結界被破之時他定力太差,被激流卷起,正好躲過了琅邪朗的毒手,差之毫厘,羅凡已經滾倒在止戈身邊。

琅邪朗冷如冰山,一擊未中,又轉瞬來到止戈身邊,對著驚魂未定的羅凡又高高揚起了手。

羅凡雲山霧罩,驚恐欲死,眾仙也大為不解,琅邪朗素來冷漠自持,是受人敬仰的年過百歲的星師,為何終於回家,卻一心要取名不見經傳的羅凡之命呢?

而那長袍如夜的美男已冷著五官盯死了羅凡,兩指一並,欲圖點死羅凡的命門。

羅凡的慘叫駭然響起:“止戈姑娘救我——!”

止戈阻下琅邪朗,急道:“星師,就算你有理由痛下殺手,也不急於一時,到底何事?”

琅邪朗看了看擋著自己的止戈,手訣並未絲毫放鬆,複狠狠盯住羅凡,冷冷道:“我剛感應到有客仙過了罷也罷山,就為女貞府占星一測,豈料這次上山的仙人中,一位並無不妥,另一個卻是混世魔王。”

傅安葵和老夫人等人此刻也都趕到了事件中心,一聽此言,齊齊一驚。

如果說殷長哭是將星在世,已屬天縱英才。但與混世魔王一比,便毫不罕見了。所謂混世魔王,必是水深火熱之星而降,主的是無窮戾氣和無窮災禍,此星一旦發光,必定攪得九天六道長無安寧,萬年才得一顆,一顆已能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