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黃泉路上(2 / 3)

琅邪朗一張俊逸的臉因過分激動而顯得非常掙紮,若非對象是我,他怕早已是搖著我的雙肩逼我速速吐出一切:“元帥快些明示臣下吧!我的碧兒,她當真還活著?是在羽藥子那裏嗎?!元帥!”

我示意他冷靜點:“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碧晶姑娘一直活著,並且一切安好,你少年老成,碧晶出事後三年了,雖然振作,但一直死氣沉沉的,我希望我的星師不要再受無辜的痛苦折磨。”

琅邪朗一直眼睛也不眨地死盯著我,此時終於露出狂喜的神色,一下子癱軟在亭子內,倚欄大笑出來,道:“蒼天慈悲!元帥……”

我打斷他:“你滿腹的疑惑我怕是說不完了,而且我也不會告訴你她的下落,若你隻強求你們兩人重修舊好,你準備將你的夫人置於何地?傅安葵是你命中注定的妻子,對你情深似海,多年來她並無一絲過錯。”

琅邪朗馬上道:“我的夫人隻有碧兒一人!”他瞧見我心意已決的樣子,發熱的頭腦逐漸冷靜下來,凜然道:“臣下請辭,我要去緲山找羽藥子了。”居然支起身子馬上就要離開。

我忙喝道:“三年了,你一直孜孜以求地占星測死,也算不出她活著,可見同為星師,她這個三層天的天宮星師比你法力高明了不知多少!她存心讓你死心,就算如今你知道她人在緲山,你以為你真的能見到她嗎!”

琅邪朗頓時僵硬。他因為愛人重生而狂喜的頭腦逐漸清明冷靜下來,苦澀道:“是啊……碧兒三年來一直給我設下了讓我誤以為她已香消玉殞的星局。她是三層天的禦用星師,論占星布陣,玄學鬥法,我都贏不了她。”

我緩和了語氣:“所以……”

“所以。”少年信誓旦旦,“所以我還是依然會找到她,但我要全力以赴,不能再像年少時那般魯莽。”

我見他一副“饒碧兒精似鬼,也逃不過情郎我的五指山”般的堅定不渝,無力地說:“老身聽你說自己年少之時雲雲,著實內心複雜,你今年才不到三十歲吧……”

琅邪朗整個人宛若重生一般,心事重重又容光煥發地轉身對我施禮:“元帥放心,臣下已然清醒了,我會格盡職守,不再擅離元帥殿一步。元帥再造之恩,琅邪朗銜草以報!”

雖然我知道這孩子一諾千金,對我是要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了,但反正我連主亡星也看到了,活不了多久了是吧……

還有這些星師也真是的,不是說再造之恩對老身表忠心麼,怎麼連個單膝跪地也沒有嘛……

夜色迷離,琅邪朗的結界被他縮至兩人空間的大小。心情大好的我的星師送老小孩元帥我回屋。在路上我們一路穿竹過苑,我對琅邪朗說:“雖然你們星師大多都和你一樣,放棄修武,全部靈精都放在苦求星術之上,但體格乃魂魄之基業,一國之師,弱不禁風,成何大氣?”

琅邪朗禮數周全但頗為自負地答道:“元帥放心,依臣下之見,武夫之法力並不足以掛齒,智慧便是最強的武力。”

我不置可否。

星師都是人傑之輩,這個我知道。他們的入門經要,一般仙子看了,也無不頭疼。我年歲一大把了,至今也弄不懂大大小小幾個星盤之間的關要。所以星師都是智力地位遠勝於其他眾仙之人。我的琅邪朗啊,跟了我好幾年了,也和我無數屆之前的星師一般,從來隻自稱“臣下”而不肯說一聲“愚臣”的。

雖然我不敢苟同,但也難怪琅邪郎如此目中無人。星師之人廖若星辰,但個個本事輝煌,用口舌之勞便遊戲一般操縱了幹戈興亡和國主英明的事跡多不勝說,九層天闕中,史上赫赫有名的萬人敵被星師使計害死了的也有不少。以至於天庭自古有兩句經典庭罵“你老奸巨猾得和星師一般了!”、“讓你日後處處遇星師!”。

我說:“不日我去了,一切要勞煩你和止戈。你執意要去見你的碧晶,無論執迷幾百年,回來之後這裏還是托你主持。”

琅邪朗道:“我對元帥的命令一定百死不辭,可是元帥抬舉臣下了。我是星師,恐怕呆不了多少年。”

我說:“星師曆來都是年少而退位之人。可你們和我們仙臣不同,我們受天命而早衰早亡,你們可有好幾百年的壽數,你就不想做個老星師麼。”

琅邪朗道:“仙臣再早衰,也能年到兩百歲。但星師要求極高的靈氣和心智,年紀越大越無法完成精細的研究推演,一般星師隻能做到四十歲。”

我說:“是啊,我不習慣換人,一直都希望我的星師能陪我共享沙場殿堂的興衰榮辱,但你們一個個都走了,到了你,我身邊居然無一星師跟隨我三十年。你們來了又走,竟已換了近十位了——但你可知,我們武將也是一樣。”

琅邪朗眸光一亮,溫文爾雅道:“臣下願聞其詳。”

“你們星師做得不久,因為腦力要求極高,我們武將征戰邊陲,對體魄的要求也苛刻至極。所以史上的武將一般都不能做久。百歲之前,一般都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