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攀沉默了一會，尹正綱趁這時候，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包雙喜香煙來，給他點上。這煙還是在“維克號”上買的，尹正綱本以為自己早把煙戒掉了，誰知在船上，整夜整夜的睡不著，沒辦法，隻得靠這玩意兒了。
“他就這麼相信我？”楊攀吸了口煙，神情有些閃爍。
“他不知道新源公司的事。”尹正綱頓了頓，才接著道：“我跟……跟胡香秋說好了，這事給你保密。”
胡香秋，這個名字出口的時候，他猛感到心底一輕。對了，胡香秋！他終於明白自己到底哪裏不舒服了——走的時候，居然忘了跟胡香秋道別。
楊攀渾然不覺尹正綱臉上的古怪表情，他低頭沉默了一會，道：“和這無關，我隻是怕做不好。”
尹正綱聽得他的話，愣了愣，半晌才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地道：“別的我不敢說，我隻知道，護衛隊長這個活計，我想不出還有誰會比你更勝任。”
“你真這麼看？”楊攀抬頭看著尹征。
“未必你不這麼看？”尹正綱微微地笑著。
日子過得很快，休整兩天過後，檳城那邊送來了郭淮需要的藥材器械和秦康需要的圖紙儀器，那兩組人就開始忙活起來。尹正綱和梁晉也沒閑著，他們要給玉樹神水和頭痛粉取一個新名字，胡修文的要求是：新穎簡單，要讓人一目了然。
“玉樹神水不好麼？我覺得挺好的。”郭淮如是說。
“太俗太俗，看看那些做成藥的藥行，隻要是水藥，不管做什麼用的，統統都叫某神水，千篇一律，太俗了。”梁晉第一個否決他的建議。
“千金水，取千金方之意。”尹正綱提出的名字，在兩人一番討論之後也放棄了。
“千金水，不知道還以為專門給女人用的。”
“百靈露？”梁晉的這個差不多得到了所有人的讚同。
玉樹神水的方子傳自已經過世的胡老太爺的師傅的師傅，雖然胡修武做了很多改進，但功效幾乎沒變，不僅清涼提神，還防暑驅蚊，去熱毒、消瘙癢，對燙傷燒傷也有很好作用，甚至就是熱傷風它也能治，可不就是百試百靈的百靈露？
但是，之所以說差不多是所有人，就是還有一個人不喜歡這個名字，而這個人的意見恰恰是最關鍵的。
“一目了然啊。”胡修文搖著頭，否決了“百靈露”。
“一目了然一目了然，怎麼才能一目了然？”梁晉氣鼓鼓地回到辦公房，衝尹正綱發牢騷。
尹正綱正拿了一瓶玉樹神水往額角塗抹，清涼的感覺從太陽穴鑽進腦子裏，神識頓時一片清明。
“最一目了然的莫過於清涼油。”他衝口而出。
“清涼油？”梁晉一愣之後，興奮得跳起來：“清涼油！”
於是，在反反複複十來天之後，“清涼油”這個名字終於在胡修文那裏通過，基於同樣的原則，胡修文決定，專治頭痛的頭痛粉按原名上市。
等到秦康的圖紙定稿，他開始帶著四位工程師出去選地的時候，楊攀的護衛隊已經有了十四人的規模，這十四人清一色姓胡，全是福建閩清胡氏族人，據胡修文說，還有二十來個精壯的小夥子整裝待發，開年就要下南洋來。
楊攀忙碌於對這些剛放下鋤頭的年輕人進行訓練，傳統武術不用想了，這些人早已過了練習武術的合適年齡，他挑挑揀揀，最後隻得在加強他們的爆發力和拳腳速度上下功夫，還專為他們編排出一套速成的擒拿手。
按說，都是些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一個個身強力壯，訓練起來該很容易，可事實並不是那麼回事，楊攀接手這些人不過幾天，就大喊頭痛。
敢情他們不是來新加坡做工的，一個個都是來這做老爺的啊，稍稍加大一點操練力度，就一個個叫罵連天。後來被楊攀收拾了幾次，算是好了些，不敢叫罵了，但總會時不時冒兩句陰陽怪氣的話出來。
對這種事，楊攀也沒辦法，誰叫這些王八蛋也姓胡呢。他也不敢跟胡修文胡修武兄弟說，他不想讓那兩個老好人下不來台。
先就這樣吧，以後找個機會整整這幫少爺——楊攀不是個容易認輸的人，更何況對手還隻是一撥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
尹正綱和梁晉幹完給成藥起名的事，緊接著又投入為兩種成藥設計商標的任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