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優雅端莊,雖是初次見麵,話語中卻處處為朋友著想一般,語氣真誠坦然,讓我一下子便好感倍增。
“血腥氣?我聞聞!唔!”風螭稍稍湊近,做了個誇張的表情,喊道,“血腥沒聞到,倒滿是銅腥!”說著敲著我的胸膛嚷嚷,“快快快,錢都交出來!”
風螭繼而收起嬉皮笑臉,壓低聲音正色道:“你可知道,要塞可是有獨立征兵權的。這幾個月來,雲中校可招了不少新兵。可他姥姥的,這些家夥,有一個算一個,那都是實打實刀尖上摸爬滾打過的老兵,不少還都殺過人!就說剛才偷襲你的那家夥,綽號‘瘋狗’,別看他刀法格鬥都不濟,倒也在塔什戰場憑著一挺機槍一口氣消滅了大半個排的敵人。”
我眼角跳了跳,出東嵐國境向西數百公裏的塔什沙丘向來是個是非之地。數年前因為那片沙原地下埋著的石油,幾個國家在那足足打了近三年的仗,無數炮彈把那片盆地來來回回犁了好幾遍。
風螭攤手道,“翼狼軍團和狼王雲祈安中校的名頭,在傭兵界自然是響亮的。傭兵們都知道,翼狼軍團錢多,裝備精良,戰術高效,任務死亡率極低,都願意來當短期傭兵。不過以往翼狼軍團即便額外招收傭兵,也至多不過吸納二三十人,派去執行一些高度危險的任務。可這次……”說著搖了搖頭,“不知道雲中校想幹什麼呢!”
這個叫風螭的弟弟,雖然看起來跳脫乖張,實際卻有著遠比年齡成熟縝密的心思,卻又對我坦誠相告,這點著實不易。雖然相談不過幾句,我心底卻已然對這姐弟倆生出許多親近感。
說話間,已經來到了餐廳,風螭熟門熟路地走到自動售賣機前,把手鏈掃描一下,朝機器說道,“三份2號早餐,兩份牛奶,一份蘋果汁!”
三份早餐從機器裏滑出,還帶著熱氣,脆餅和煎蛋的噴香撲麵而來。
“這都是博士的設計!”風螭給他姐姐遞過蘋果汁,“這些全都是小意思!博士可是翼狼軍團第一天才,設計這些跟玩似的!”
“博士是誰啊?”我發現這個地方實在是藏龍臥虎,看來下麵的路可不好走。
“嗨,博士就是博士,”風螭大口大口地把脆餅嚼得鮮香四溢,大手一揮道,“博士可是雲中校的好友,你以後肯定會見著。”
“對了,像剛才那條瘋狗,中校也照收不誤麼?難道不怕給要塞帶來什麼隱患?”我問道。
“那倒不會,別忘了這是哪?這裏可是翼狼軍團的老巢!是狼穴!如果有哪個不長眼的傭兵敢炸營,那些巡衛隊手裏的fn2000可不是吃素的。那些家夥可個個都是神槍手,是雲中校的絕對親信。對了——”風螭嘿然一笑,“領頭的可是個美女哦!羽落葵上尉!”
我心裏莫名一跳,眼前浮現出羽上尉滿滿青春活力的動人倩影。
“中校若要整治單個傭兵,和碾死一隻螞蟻沒區別,不過——”風螭抓起水果,滿意地一大口咬下才繼續說道,“可別忽視那些傭兵背後的組織。就算身為如狼王的雲中校,也不願意惹一群鬣狗粘身,所以這也是翼狼兵團一直控製傭兵吸收比例的原因。最近實在招了太多傭兵啦!”說罷搖了搖頭。
見我怔怔不語,風螭湊近了拍拍我肩,壞笑著壓低聲音道,“怎麼,怕啦?這不還有我在嘛!嘿嘿,隻要給兄弟我一點花差花差,你在這的安全,還不是都包在我身上。唉,別看我年紀不大,我……”
剩下的半截話被他姐姐風鸞一瞪,又心有不甘地咽了回去。
一番交談中我得知,風鸞是風螭的親生姐姐,大他五歲多。隻比我矮半個頭的風螭,居然隻有十七歲!這麼算來,風鸞倒和我同年。而對黎明要塞,我也有了更多了解。
黎明要塞最大的特點有二:其一,雖然隻是團級編製,但是要塞擁有獨立征兵權力;其二,對於要塞的軍餉和其他開支,東嵐聯合軍最高決議會隻負責一小部分,而大部分則是要塞自己想辦法“創收”。而這創收的任務,自然還得層層落到翼狼軍團的每個營、連、乃至排編製的頭上。以營為單位,每三個月必須向最高的團級指揮層上繳一定“積點數”。雖然可以賒欠,但如果到年底還不能結賬的話,那從營長往下的軍官,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所以說,軍事訓練隻是這裏士兵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還有相當的時間要用來為要塞“創收”。
難怪這裏的軍事管理顯得頗為鬆散,我方才心裏的疑惑也就解開。不過這種奇葩做法,我還真是聞所未聞。
“一群兵,還能怎麼創收?”我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