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殷述每每低頭看去的時候,總會心驚的有一種錯覺——
她是不是還有呼吸?她是不是還活著?
他急著帶她奔命,也顧不得去探她的鼻息,隻能試著和她說話,“阿楚?”
宋楚兮的眉頭皺了皺,過了一會兒才含糊不清的應了聲,“嗯!”
殷述稍稍放心,叮囑道:“你撐著點兒,別睡!”
這種情況下,真是怕她一睡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沒睡!”宋楚兮應了,其實自己給更清楚這個道理,之前仿佛是那半杯血水抽走了她所有的元氣和體力,這時候她就隻覺得頭腦昏沉,全身無力。於是前所未有的一種恐慌情緒在心間擴散,她一直在硬撐著讓自己保持清醒,這時候殷述和她說話,她就強打精神的回,試圖以此來轉移注意力,“你怎麼會找來這裏的?”
“聽說皇叔離開大鄆城了,我——”殷述道,突然想起她現在已經是殷湛的妻子,自己名義上的嬸嬸,心裏便突然有些不自在。他刻意叫自己回避,頓了一下,就岔開話題,“那天在泗水關——我沒來得及跟你道謝。”
這熊孩子的性情,到底也還是和當年無差的,有時候話放得再狠,事到臨頭,也總是自相矛盾的做不出辣手無情的缺德事兒。
他和她,實在是太不相同了。
宋楚兮的心中感慨,唇角就忍不住微弱的彎了彎,好心情的調侃道:“我……沒安好心眼的。”
“我知道!”殷述的心間和眼眶同時一熱。
他何嚐不知道,她做得一切,不可能全是為了他,她比他,是要果決狠辣的多,她不會一時衝動的感情用事,當初她會現身泗水關,其實絕大部分的原因應該還是用的攻心之術,想要那個人情做交易,給他下套的。畢竟她於兩軍陣前以身做餌解了他北狄軍中危機,他為一國之君,這份人情就不得不承,那麼日後他和他們夫妻之間再有衝突的時候,又怎麼好意思不擇手段的下狠手?
她以身涉險,其實就是為了謀權的。
但是無可否認——
其實追溯本源,她這多少也是為了出麵保他的。
隻是她不承認,他也就不點破,畢竟已經時過境遷,明知道她的心裏沒有他,也終其一生都不會接受他,其實——
他雖然固執,但還沒到那樣走火入魔的程度。
勉強的暫時定了定神,殷述才又說道:“你別裝死,我費了這麼大的勁兒找到你,別叫我白跑一趟,我知道皇叔沒安好心,你在我手裏,好歹算個人質。”
淳貴妃的事,她人既然死了,宋楚兮其實再就從沒放在心上過,以前殷述雖然有心結,但現在他肯說出這番話來,就說明他也已經是看淡了。
宋楚兮沒興趣再提這些瑣事,隻道:“你就不怕我背後給你捅刀子?”
殷述沉默了一下,隨後便有些神色複雜的低頭看了眼懷中她蒼白的臉孔,問道:“如果真有一天,你我之間要鬧到戰場上兵戎相見,你真會對我下殺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