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麼樣?”最後,他問,每一個字都平穩且緩慢。
“你覺得我能怎麼樣?”宋楚兮反問,說著也沒等他回答就又自顧嘲諷的開口,“九年了,鎖魂咒的煉製周期取的就是九九歸真之數,現在該是我回報你這九年袒護之恩的時候了。”
“楚兒——”赫連纓再次開口,目光看似平靜,卻透著濃厚的蕭索情緒,可他就隻喚了一聲她的名字,然後便覺得這樣的對話索然無味。
宋楚兮也不介意。
其實本來也就是這樣,他們兩個人之間,又是到了今時今日這樣的地步了,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於是她自嘲的笑了笑,走上前去,端過桌上的那隻夜光杯,仰頭將裏麵的酒水一飲而盡,而再開口的時候語氣也變得無喜無悲,隻是很認真的說道:“無論是開始幾年裏頭的逢場作戲,還是後來反目對立之後,你一直都有對我手下留情,就是因為你還需要用我的身體來養蠱?”
鎖魂咒要養成成蠱,必須要九個年頭,所以在這之前,她不能死!
赫連纓在一力的袒護她,就是嶽氏——
明明已經恨她入骨,都還在克製忍耐。
而她——
倒也不算冤枉,好歹因為知道在這之前他不會對她下殺手,所以便利用這個便利,也從他的手底下謀了許多的好處。
曾經的曾經,哪怕隻是在今日之前,又有誰會想到他們這兩個看似糾纏不清的舊人之間真正的牽扯會是這樣的不堪和驚心?
赫連纓並未回答他的話,她隻是擰眉看著她的眼睛,很認真的問道:“你會恨我嗎?”
宋楚兮不語,她後退兩步,隻彎身從靴子裏抽出一把鋒刃薄如剔羽的尖刀。
赫連纓的瞳孔一縮,臉色慘白。
有那麼一瞬間的衝動,他幾乎起身阻止,可是眼中一抹風雷過後,他便就隻是穩穩的握著身下座椅的扶手,一語不發的看著她。
宋楚兮與他對視片刻,調侃笑道:“隻是取幾滴血,應該還不至於要命吧?”
赫連纓用力的抿著唇角,一語不發,甚至沒人發現,他色澤妖冶的紅唇在輕微的顫抖。
宋楚兮扯開自己外袍的襟口。
“少主——”長城看看赫連纓,又看看宋楚兮,麵上神情幾乎可以稱之為惶恐,開口的語氣也顫抖中帶著哀求。
赫連纓就那麼無動於衷的看著。
宋楚兮也不介意。
“四小姐——”意識到赫連纓是不準備阻止了,長城低呼一聲,慌忙的衝上前來。
宋楚兮慘然一笑,手下卻是大力將他一把推開。
長城一時慌亂,被她推了個踉蹌。
宋楚兮麵上表情沉靜,隻是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赫連纓,再開口的話,凜冽而決絕。
“阿岐!”她說:“哪怕你寵我入骨的種種都不過一重假象,這一滴心頭血——我也甘願送你,隻做謝你曾經護我縱我的恩!今日以後——訣別。不見。”
殷紅的血自刀鋒上蜿蜒流動,她將自己心房之內引出的熱血滴進手裏的空杯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