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態度,著實有幾分反常。
莊嬤嬤心裏略有不安,就站在門邊沒動。
宋楚兮從善如流的走過去,和宋太後先後坐在了椅子上。
“姑母您還好嗎?”宋楚兮問道。
她自己心裏很清楚,這個時機之下她進宮來,其實是個非常冒險的決定,無論於公於私,宋太後都不會讚成,可是她卻並沒說什麼。
“也沒什麼。”宋太後淡淡說道:“既然你來了,剛好就陪哀家說說話,以後——當是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宋楚兮皺眉,“姑母……”
“你別打岔!”宋太後抬手打斷她的話,麵上表情依舊是淡淡的,“哀家活了這麼多年了,該見的不該見的,什麼都見過了,你也不需要再開解我什麼。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結局也都隻是各自的命。你不用替我覺得委屈,我也沒什麼好委屈的,這件事本就是幾十年前就已經計劃好的,隻是沒想到最後這結果卻鬧的比料想中的難看了些。”
宋太後說著,就自嘲的苦笑了一聲。
她早就做好了以身做餌的準備,隻是沒想到在這之前嶽氏會出現,還揭開了那段不為人知的陳年舊事。
宋楚兮也知道在一個長輩麵前這樣的揭她的瘡疤不好,但這也是最後一次她能有機會弄清楚所有事情的因果了。
“嶽氏的話……”她遲疑著,最終還是沒忍心開口詢問有關宋太後的私情,隻委婉的轉移了話題道:“這就是祖父當年和端木老家主之間達成的協議嗎?”
宋太後勾唇笑了一下,算是默認。
她麵上表情平靜,但那眸色深處卻帶著掩飾不住的無奈可苦澀情緒,“四十八年前,西疆皇室的衛隊被北狄大軍所破,一夕之間,皇權顛覆,家國不存,咱們南塘政權偏居一隅,本來就國小力弱,北狄殷氏乘勝追擊,揮軍直壓南境。因為剛剛攻下西疆,北狄朝廷的士氣大振,勢如破竹,以當時南塘的區區一點國本,完全不足以與之抗衡,隻不過打了兩場下來,頹勢就相當明顯了,如果要硬碰硬的死磕下去,最後的結果毫無懸念,必定是要一敗塗地的。當時任職軍中主帥的是端木英,也就是……是他的父親,而你祖父也在軍中任職,咱們南塘雖然國小力弱,但是上至帝君朝臣,下至販夫百姓卻都是有膽氣的人,當時都已經做好了舉國抗擊的準備,陛下甚至也準備親臨戰場督戰,整個南塘一脈做好了共存亡的準備。可楚兮你是知道的,戰爭的殘酷遠非是你我所能想象的到的,當初西疆落敗,整個皇城被屠,大火焚燒,一片焦土,無論是皇室還是尋常百姓,無一幸免,全部成了王軍刀下的亡魂。當時明明敗績已定,即使全族血戰,隻能落得個闔族被滅的下場,於是就在陛下禦駕親征的頭一天夜裏,他單獨秘密傳召了……傳召了端木項和你祖父進宮,然後就在那天的黎明時分,以宋氏和端木氏為首的各大世家的掌舵人聯名上書請求進宮議事,於朝慶殿內軟禁了陛下,之後是你祖父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的趕赴前線戰場,和北狄人達成了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