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皇帝就是故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做的是兩手準備。
他對此事不插手,屆時如果需要把即墨勳推出去做墊腳石的時候,他大可以推脫說自己不知情,根本就不知道即墨勳還在京城。橫豎即墨勳是自己去而複返,偷偷摸摸的留下的,彭澤皇帝再怒——
他北狄的朝廷事後交出了凶手,彭澤人難道還敢遷怒不成?
即墨勳不蠢,明明今夜他在京城裏已經鬧出了這麼大的亂子,可皇帝還是沒有明確的插手,這分明就表示,他是在背地裏琢磨著什麼的,並且很有可能就是宋楚兮口中所說的那件事。
“送走了你,你又如何保證本宮能夠全身而退?”沉默著思索了一陣,即墨勳終於不複先前的暴躁,“你現在想要出城,並不容易,就算僥幸讓你衝殺出去了,也勢必要鬧的天翻地覆,到時候他一樣可以說,是你畏罪潛逃了。”
宋楚兮聽了這話,不過莞爾,“殿下你當我南塘宋氏和端木氏這麼多年的經營,所有的一切都是空架子嗎?”
“你是指的宋承澤嗎?他不會幫你撐腰的。”即墨勳諷刺的冷笑。
宋楚兮卻是彎了彎唇角,但笑不語。
即墨勳看著她臉上成竹在胸的表情,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倒抽一口涼氣道:“難道端木岐的手裏——”
從明麵上看,南塘的所有戰力就隻在宋承澤手中的十萬私兵上。而塞上軍中的糧餉供給的確都是就近從端木氏那邊撥過去的,但朝廷也有朝廷的應急渠道,絕對不會讓那支隊伍因為糧餉的問題被端木氏操縱。
就是在端木氏不可能限製住宋家軍的前提下,宋家也一直都對端木家禮讓有加,壓不下端木氏的風頭去。
這說明了什麼?說明端木氏的手裏還有籌碼,還有讓朝廷和宋氏忌憚的武器。
這些事,雖然端木岐也從沒明著跟宋楚兮透露過,可是在朝廷的權力中心摸滾打爬了那麼久,其中玄機,宋楚兮如何就不懂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以端木氏手中掌控的龐大的財力,太子殿下難道相信他們會是兩手空空的嗎?”宋楚兮隻當是默認,挑眉看向了他,意有所指。
擺在明麵上的軍隊不可怕,最讓人忌憚的,莫過於隱藏在暗中的實力。
即墨勳隻覺得喉嚨因為緊張而幹澀。
宋楚兮就又繼續說道:“隻要我在這城裏一日,太子殿下你就要多承擔一日的風險,隨時準備著被殷氏父子拿來用作他們嫁禍南塘宋氏的棋子,可但凡是我從這天京帝都之內安全的走出去了,他們做不到人贓並獲,就沒有人敢把這個罪名強加給我。”
就算宋承澤不保她,還有端木岐。
誰也不知道端木岐的手裏到底握著多重的籌碼,隻怕連皇帝都不敢隨便的輕舉妄動吧?
宋楚兮說的信誓旦旦,再綜合了眼前的局勢,即墨勳是想要不信都不行。
隻是他和宋楚兮這個死丫頭之間,早就是仇怨已深了,他現在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了來泄憤,如果反而要出手助她脫逃,才真是覺得比吞了一隻蒼蠅還叫人覺得惡心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