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安穩的前行,直到了宮門前才停。
這時候宋楚兮才知道,宋承澤其實是一早就遞了帖子進宮,也得了宋太後的應允了,兩人也沒等,直接就被放行。
因為是和宋承澤一起的,他就沒讓用轎子,兄妹兩個在內侍的引領下隻徒步往重華宮的方向去。
一路無言,從前朝要往後宮花園裏去的時候,剛好要從禦書房前麵過,宋楚兮的目光不經意的一瞥,恰是瞧見跪在正殿前麵的南康公主。突然想起殷述跟她說過的話,宋楚兮心中忽而便升起一團迷霧,怎麼都理不清楚。
不過前麵宋承澤目不斜視走的很快,也容不得她失神太久,她也就隻能拋開那些不想,趕緊跟上他的步子。
宋太後那裏,兩人一起來,自然也說不了什麼體己話,隻例行公事的敷衍了兩句,也就算是全了宋承澤拜見她這個長輩的禮數。
兩人從重華宮裏出來,天已經黑了,宋楚兮的腿腳不好,回去就不得坐轎了。原路返回,路過禦書房前麵,宋楚兮好奇的掀開轎簾看去,南康公主還是一動不動的跪在那裏。
皇帝這一次被氣的不輕,就讓南康公主那麼跪著,直至次日他早朝之後帶了大臣過來這邊議事,方才鬆了口。
這一天一夜之間,南康公主卻像是熬的油盡燈枯了一般,被李嬤嬤等人攙扶著,一步步,木偶似的挪著出了宮。
“公主,您節哀吧,可別熬壞了自己的身子。”扶著她坐上了馬車,李嬤嬤看著她空洞無神的眼睛,就開始默默垂淚,“皇上沒讓聲張此時,對外隻說是安壽公主憂思成疾,因病去世的,已經讓內務府去處理後事了,公主——”
但即便是這樣,南康公主的種種覺舉動也觸及了皇帝的底線,被他勒令閉門反省了。
南康公主一語不發的坐著,雙目無神,也不知道聽沒聽到她的話。
李嬤嬤歎了又歎,卻也隻能將知道的消息都告訴給她知道:“安壽公主身邊的那個丫頭跑的沒了蹤影,京兆府那邊說是昨兒個有人見到這丫頭鬼鬼祟祟的溜梨園去過。但是對外肯定不能說是受了她那主子的指使,但是必定要將她捉拿歸案的。”
“是麼?”南康公主忽而自嘲的苦笑,她一整天滴水未進,驟然開口的聲音,聽上去沙啞的利害,這麼一笑,甚至都有點瘋瘋癲癲的感覺,“也是啊,那個婢子拿了那賤人的信物去的梨園,又害了我的女兒,可是嬤嬤,她為什麼要過去那裏?拿了那信物又是去做什麼的?沒有人幫忙給她做內應,她也能無聲無息的做了那麼多事嗎?”
南康公主一句一句問的極其認真,自己說著,就有麵色古怪的掩著臉頻頻發笑。
李嬤嬤看她這個樣子,不免緊張的手足無措。
南康公主兀自笑了一會兒,又抹了把眼淚抬起頭來,麵上神情再度演變的猙獰且扭曲,咬牙切齒道:“那個死丫頭,上回就借我的手去收拾安壽那賤人了,她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那一次,本宮都不同她計較了,現在——現在——”
她說著,忽而就又再度淚流滿麵。
宋家兄妹的內鬥而已,為什麼要折了她的女兒在上麵?就算杖殺了安壽公主,她心中喪女之痛也難平複。
李嬤嬤聽的更是膽戰心驚,慌張的趕緊握住她的一隻手,“公主,您先別衝動,先緩一緩,那位宋四小姐和咱們宣王殿下之間是有交情的,奴婢恐怕——”
她的話音未落,馬車已經在公主府門前停了下來,同時聽到駕車的車夫跳下車去行禮,“宣王殿下?奴才見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