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來回說:「是大少爺辦的。」
鏡如道:「尚未辦好。」
趙姨娘說:「你洋錢早拿去了,為何此時尚未辦好?」
隱仁說:「快些辦。」
月娥對丈夫說:「我早勸你辦,你不聽。」鏡如不等老婆說完飛跑去了。這邊隱仁早已哭得暈去,月娥等趕忙將公公鋪好被褥,華如等便把父親扶住躺下,有一個時辰方醒過來。這邊又要辦運使公後事又要照顧病人,諸事不能照顧,隻得請了先生來。又請一個本家是種田的,不大識字,辦事卻周到。又請一個隱仁好友姓沈名斌字爽齊三人與他在廳料理。
隱仁是醒來後便不知人事,並鴉片亦不能吃了。此時阿蓮已知人事,看見父親如此即哀哀的哭。因此運使公入殮開吊隱仁一概不知。至運使公頭七,這一日隱仁複腹瀉,一日數十次,鏡如弟兄慌了,亦遂將後事辦好。正是家運一倒如泰山壓頂一般,喪事即重重迭迭,挨至次日,隱仁尚能說話,遂把運使公托夢一節,夢中所說這三件害人的事告訴了四人,令四人切記。剛說完便又要瀉,瀉完才扶上床口就開了,不能合上,停一回就無氣了,隻聞得滿房鴉片臭。四子一女一媳便齊齊跪在地上哭了半日,趙姨娘雪花等來勸,勸了半天鏡如說:「父親後事,我怕像公公一般來不及,因此我早早辦了。隻因大廳上停了公公靈柩,父親靈柩隻好停在中堂。」因檢了時辰入殮,一家哭泣自不必說。
先生及本家名叫隱真的與爽齊仍來幫忙,父子二人挨日做七。當時門麵是闊的不必說,有二三百家來往卻均是泛泛,大半是官場中的人。未到五七便糶穀,一麵預向店家支屋租。及至本年過年已支持不住,將屋產開了一單,賣了數千英洋敷衍過年。到次年出殯要買地又不得夠,又賣去田數十畝。因為地是要緊的,請了數十個先生,去了一年工夫,化了一千多英洋才買了一塊地合葬他父子兩人。卻有許多人說此地龍脈沙水不必說件件皆好,可惜蔭大房不蔭小房,若有四房更不利,但地已買成,欺老四年幼無知,便將此話欺瞞了,便擇日安葬。兄弟四人各處叩頭謝孝,又親到先生爽齊兩處叩頭。
四人因家中自去年為喪事真鬧到今年,吃煙的老大煙癮更大了,老二亦無空工夫與雪花鬼混,老三仍與春雲不時來往,老四與阿蓮仍照常讀書。趙姨娘自運使公兩人去世,一無怕懼,終日隻顧扮腳,閑時便與曹小鬼鬥口。阿蓮漸有知識,月娥恐阿蓮被其帶壞,遂將兩蓮帶在身邊。阿蓮今年已十四歲,老大已廿五歲,月娥方廿三歲,即於此年生了一子名杏生,是係二月生的。老二卻頗用功。者三是看見腳小的無有不愛,不時仍到船上與艾琳續舊,去年所分三千英洋已用卻了一半了。堂中家私亦漸漸去了一小半,次年便說請不起先生,將先生辭去,先生全靠魏家吃飯,無奈何隻得將書箱至年終著人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