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釋之剛開始做官時便是騎郎,做了十年之後,仍是騎郎,後張釋之辭去,袁盎覺得可惜,向皇上推薦人張釋之,張釋之的官途才得以順暢,一路做到今日的廷尉。可以說,袁盎對張釋之有知遇之恩,對張家亦是有恩。可袁盎與晁錯向來不和,袁盎認為晁錯是諂媚逢迎的小人,晁錯也覺得袁盎為官不廉,這梁子就這麼結下了,十數年來,兩人在朝堂上針鋒相對,至今仍未和解,而袁盎又對張家有恩,故而張家與晁家之間的交往向來不擺在明麵上,就是怕與袁盎大夫離了心,叫袁盎大夫覺得張家忘恩負義。
此番,張容瑾說要與晁家聯姻,仔細想來,確實是有紕漏可尋,可她不能退,她若是退一步,皇後就必定會逼近一步。
張容瑾故作幾分羞赫,低下頭道,
“嫁娶事宜都是家中長輩之事,臣女不敢妄言。母親隻說晁公子是個好的,想來將來也應當會對臣女好。”
竇漪房緩緩看向屏風,片刻,收回視線,
“本宮倒是怕這樁婚事會連累得張家和袁盎大夫離了心。”
張容瑾忙道,
“袁盎大夫與臣女的父親長兄都在朝為官,自然都是一心向著皇上,何來離心之說。況且袁盎大夫通情達理,想來願意成全張家與晁家之美事。”
竇漪房笑,
“算罷,本宮原先想著,若是能和你母親過往所說一般結為親家,倒不失為一件美事。既然你已經訂了親,本宮自然沒有再追問的道理了。”
張容瑾道,
“謝娘娘體恤,就算是臣女未定親,也是不敢高攀大宗的,殿下豐神俊逸,文韜武略,臣女不敢與之相提並論。”
竇漪房放下茶杯,
“算了,今日尋你來是來聊聊家常的,不說這些了,說說你那壽禮,你可是之前便知壽禮有問題?”張容瑾伏首行禮,恭敬道,
“臣女不敢欺瞞,確實是早知壽禮有問題,情急之下,臣女劍走偏鋒將其改為床榻,說了兩句投機取巧的話,隻願娘娘不要因此責怪便是。臣女的庶姐也隻是維護臣女心切,並非有意如此,想來在臣女之賀禮上做手腳的人並非臣女庶姐。賀禮之事,還請皇後娘娘恕臣女失儀之過。”
張容瑾眸色淡淡,看向麵前的茶杯。
竇漪房握住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
“本宮怎麼會怪你呢,賊人有心如此,隻有千裏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也難免會有疏漏叫人鑽了空子,你的心意很好,本宮也很喜歡你的賀禮,勿要擔心。”
張容瑾隻笑道,
“謝皇後娘娘不怪罪。”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張容琛不懂,可她不能不懂,她維全張容琛,亦是在維護自己。
竇漪房笑,
“你母親呢,腿疼的老毛病可好些了,本宮記得她每逢下雨天就腰酸腿疼,從前還在宮中時便時有發生,如今年歲大了,想來身子也差了,卻不知這老毛病可曾隨之增長。”
張容瑾道,
“母親尋民間的赤腳郎中得了一張膏藥方子,沒成想,竟有用得很,這段時間,腿疼的老毛病已經輕了許多,也少犯了。”
竇漪房道,
“卻不知是哪裏的郎中,竟有這樣的本事,之前本宮傳喚了太醫與她看,也未曾看出個所以然來,亦絲毫不見好轉,若是有時間,你定要將那藥方子帶進宮裏叫本宮瞧瞧,陛下也有這樣的毛病,說不定借此機會,你還能立一功呢。”
張容瑾道是。
卻是有些意外,想來這皇後也許是真的將張家三小姐當成得心的小輩,隻是皇後是皇後,有些事情,需先從大宗皇室利益出發,再是個人。畢竟林氏與皇後過往確實是患難姐妹,到底是有些真感情在的。
張容瑾道,
“是,待下次有機會,臣女一定將方子帶進來與娘娘一看。”
“娘娘,臣女想去更衣,可否請退。”
竇漪房應了,
“去吧。”
張容瑾起身行禮,退出了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