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霞深深誤覓王孫23(2 / 2)

“奉茗…從前做過什麼事?”

“奉茗她曾幫楊姨娘栽贓小姐,將男子衣衫藏在小姐的床榻墊子下,那次鬧得那麼凶,還差點叫小姐挨家法。雖說後來誤會澄清,奉茗說是見卿雲苑突然出現男子衣衫,慌忙之下,將其藏在了墊子下好幫小姐隱藏。雖說辭看似可信,卻實在太過於牽強。”

張容瑾的食指一下一下地敲著桌子,

“奉茗是我從宮中救回的,即便對我不能以心相換,也不敢對我暗下毒手才是,可為何她如今卻是此般模樣?”

繁弦道:“若是一個人心性漂浮,薄情寡義,隻怕是付予再多真心亦是徒勞,隻需旁人以蠅頭小利相誘,便可以怨報恩,拋卻本心。之前奴婢便在奉茗的屋子裏搜出了許多金銀朱釵,隻是她抵死不認,咬死了是從宮裏帶出來的。直到後來,被奴婢發現那朱釵是楊姨娘的,她才下跪認錯,當時還立誓說絕無第二次,小姐您心軟,又給了她第二次機會,如今,安分了大半年,竟又開始作妖了。隻是不知道,這次又是誰指使的。”

張容瑾道:“如今留她還有用,等再過多幾日,便將她逐出府去吧。”

“你方才說,徐大夫的弟子栗鷺洲,是我的結拜姐妹。”

“是,如今小姐失憶,想是已不記得前塵往事,奴婢願盡述於小姐,想來小姐如今身子大好,且此事並非與小姐相關,應當能受得住。”

“六年前,帝生癰疽,寵臣鄧通大夫為其吮癰舐痔,甚為時人不恥,帝卻由此盛寵鄧通,後來,術士算到鄧通薄財,未來會餓死,皇上便下召將鄧通家鄉所有的銅山盡數賞賜於他,隨他造錢,鄧通接銅山後,日夜不停造錢,以至於不到半年,本來大勢的吳國錢僅占半壁江山,民間流言:“鄧氏錢,布天下。不知此言是由心而發,或是以此相譏。當時,宮中雖有令下,仍流言難止,傳至外界。少府大人聽聞,私下嗤笑道:

‘人道吳國錢愈少,元來是黃頭郎一朝舔痔舔得滿山錢財去。’此話傳回陛下耳中,龍顏震怒,覺威嚴盡失,判少府藐視皇家之罪。

此罪小,可小事化了,此罪大,大至抄家、淩遲、流放。言及帝之隱秘,無疑是後者,帝大怒,判削官誅族,合族人因一句真言成階下囚,皇上此舉實違法度甚,違民意甚。”

“而咱們大人身居廷尉,亦剛正執法。”

張容瑾問道:“父親?”

繁弦道:“是。”

“大人不忍清忠履正之輩被如此處置,更況此禍非由坐法而來,唯由天子一怒,且判決和處置脫逾法度。因不忍見少府合族老少皆因此送命,更不忍清正之輩因此受滅頂之災,擾了朝堂風氣,大人及諸位大夫以死相諫不得法,同時,萬民請命仍不得皇上回心轉意,無奈之下,諸位大人便相協悄悄放走少府大人族中少年幼子,不至族滅。”

張容瑾停住了敲桌子的動作。

她原以為,張釋之是廷尉,應當不近人情,苛法以渡。卻沒想到,除卻法禮以外,竟是心中仍有如此豪情大義,竟以性命相搏,也要維全大義,不至使冤案相生,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張釋之的形象和輪廓一瞬間被勾勒得有血有肉,生動具體。

難怪,如此風骨,也不枉了後世對張公的大肆褒獎及讚頌。

“那這與我那結拜姐妹又有什麼關係?”

“小姐,少府大人正是姓栗,而栗鷺洲小姐是少府大人的嫡次女,說來也是巧了,當時栗小姐被送出城外時,曾見過您的,當時還因大人救命之恩對小姐再拜,出了長安後,栗家少主們曲折流離,栗小姐與長兄長姐失散,兜兜轉轉,後來竟拜了徐大夫為師,有一次,小姐您生了風寒,請徐大夫入府診病,栗小姐就作為藥童跟著徐大夫來了,誰曾想,過了這許多年,小姐您仍是一眼就認出了女扮男裝的栗小姐。”

“後來,小姐您在去冀州老家的途中,山匪猖狂,您為保全清白而跳崖,正落入湖中,誰知,那栗小姐就正好在那湖附近采藥雲遊。栗小姐將您救上來,小姐您卻因為撞中湖底的石頭而昏睡不醒,栗小姐足足照料了您一個月,其間又再遇山匪,也是栗小姐想法子帶著小姐逃脫的,說句實在的,栗小姐與您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也是在此時,您與栗小姐義結金蘭,成了結拜姐妹。”

如此跌宕的過往和經曆,能相知相惜,亦是常情。

張容瑾道,“如今栗小姐還在等嗎?”

“是,栗小姐說,得等您想見她了才能見。她已經來了許多次了,唯有這次,栗小姐說,待您睡醒後,便告知她一聲。像是算準了小姐會小憩,又算準了小姐會想見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