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容瑾笑道:“知人知麵不知心,誰能知道呢,你剛才說,我從宮中救出了楊姨娘?我救的是楊姨娘嗎?”
屏鏡點點頭,“聽說是這樣的,其實奴婢也不清楚,可是那一次,回來時,楊姨娘確實是被抬回來,渾身是傷。想來您救的就是楊姨娘。”
張容瑾道:“我救的是楊姨娘?可楊姨娘對我並不友善,反而是多有怨懟,而且——”
她見過楊姨娘,那夢中姿色平庸的中年女子並不是楊姨娘,也就說明,她救的根本不是楊姨娘。
“小姐,而且什麼?”
屏鏡問道,
張容瑾忙道:“沒什麼,你可知大公子的親母是誰?”
“大公子的親母是大夫人啊,小姐您糊塗——”
屏鏡猛地頓住,
“小姐您問的是以前的大公子?”
張容瑾點點頭,
“其實當時奴婢年齡也還小,隻得聽別人說過,琮大公子的母親是楊姨娘。”
張容瑾道:“是楊姨娘嗎?”
張容瑾隻覺得不對,
依夢中那個推她入水的女子所言,張琮的生母便是那女子的生母,既然張琮的生母是楊姨娘,那她從宮中救出來就應該是楊姨娘。但事實上,並非如此。
而且,若這樣思量下去,張家四小姐便是推她入水的人了。
她無論如何都覺得有蹊蹺。
前後完全搭不上聯係,
張容瑾想道,
算罷,既然是繁弦跟著她入宮的,屆時問問繁弦便是,她如今再想怕也是窺不透的。
“小姐,赴宮宴的新衣裳做好了,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好。”
疊疊芙蕖繡在白衣上,而芙蕖亦是用了同色絲線,不細看,根本注意不到,唯步履間若隱若現地綻放。仔細看,那花幾乎是要撲出來似的,鮮活得很,裙子未曳地,做工雖出眾,卻並不繁複華麗。
張容瑾以為,赴宮宴的衣衫應當是華麗端正的,卻未想,與尋常穿的衣裳並沒有太大區別。
屏鏡道:“因著如今流民四起,青州,鄞州等地饑荒不止,民不聊生,陛下下令宮中開源節流,就連最受寵的慎夫人所著衣裙都是不曳地的,怕犯了忌諱,小姐您當日的裝扮,隻需如往常一般便好,最好是比往常更為簡樸,如此就算不能得貴人們的青眼,也不會在穿著上犯了錯。”
張容瑾點頭,
“是該如此。”
張容瑾道:“賀禮你可尋到了?”
“是,已經用沉木匣子封好了,就待宮宴了”
“我想再仔細檢查一遍,以免出了紕漏。”
“是,奴婢這就去尋出來。”
屏鏡垂首,出了內室,去往卿雲苑的庫房,
奉茗忙上前道:
“小姐,您落水之前還說那寒潭邊上的牡丹開得好,如今天氣晴朗,想是那花又開得豔,正是適合去賞花的時候。小姐不若去看看?”
張容瑾抬眸,看著奉茗,沉默片刻,道
“也好。”
“繁弦,陪我去罷。”
“是。”
奉茗忙道:“不若讓我陪著小姐去吧。”
張容瑾看著奉茗,忽然笑道:
“好。”
“繁弦,將昨日博物架上新擺的朱砂花樽擦一擦,我回來之前務必要擦幹淨了。”
“是,小姐。”
繁弦應道。
繁弦身後不遠處,是一扇紫荊桂魄屏風,
屏風後,博古架上靜靜地呈放著滿滿當當的竹簡,除卻一把七弦琴外,沒有半分擺飾。
寒潭邊,一陌繁花開得正豔,
張容瑾行至花叢前,富麗明豔的花朵錦簇,花瓣層層疊疊幾乎有上百瓣之多,紅色與白色的花間隔而種,橢圓形的葉片襯托著大朵大朵盛開的花苞,草質的花杆光滑,上麵點綴著窄而深綠的葉子,鮮亮而有光澤。一朵朵的花苞簇擁在一起,爭奇鬥豔。
奉茗道:“小姐,您看,這牡丹開得正好呢。”
張容瑾點頭道:“確實開得不錯。”
奉茗道:
“小姐恐還不知道呢吧,這牡丹的花期向來是在四月下旬至五月中旬的,多虧著花匠的巧藝,竟讓這牡丹三月便已開花了,足足提前了大半個月呢。夫人也對此誇讚不已,還因此賞賜了花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