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蒼天無眼（二）
似乎在學業上我總是混不出個樣，在高二，成績總名列前茅，常常在內心不斷告誡自己：一定不能陷進感情的旋渦裏，而因此讓自己的既定目標付諸東流。可到了高三這麼重要的時刻，我卻疏忽了它，忘記了家人的教誨。那年我喜歡上她！
青春，這一生最絢爛的季節，這裏有歡樂、有甜蜜、有苦惱、有痛楚。無論是誰，生活在這個季節，永不可抗拒的是青春的年齡，永不可平靜的是年輕、驛動的心！
九月一號又來了，時間過得還真快，兩年在不知不覺中飛走了。我和幾個同學在學校閑逛，看著學校裏來來往往的新生。一個從保衛科裏，手拿著飯盆，高高的女孩，讓我大吃一驚——太像我的一個朋友雲了。我倆對視了一秒鍾，那刻我發現自己的心跳得厲害，莫非這就是被“電”的感覺？我同學往我肩上一拍，說道：“還愣著，都走了，沒見過美女啊，真是的！”於是又跟著他們逛了去。
晚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腦子裏全是白天的那一幕，想著當時我為何心跳得厲害？難道這就是感覺，愛的感覺？
第二天，得知她是高一的新生，傍晚我和同學在走廊上看書，突然她出現在我的視野，我趕忙問我同學：“嘿嘿，那個女孩怎樣，不錯吧！”，並緊盯著同學看，似乎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光，生怕同學會否認我的說法。嗬嗬！
“怎麼，喜歡上人家了，她是我鄰居的鄰居呢，告訴你她叫XX嬌，她無哥、姐、弟，隻有一個妹妹，聽她家人說是不嫁的。”同學說道。
當時我沒太在意他的這麼一段話，我隻記住她的名字。我很高興，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她的名字給打聽到了，我傻笑著。
接下去，我把心思都花在了她身上，中午或下午放學，我第一個衝出教室，在她的必經之路等候她，並目送她回宿舍，晚上直到她那座宿舍樓的燈都熄滅了，我才依依不舍地去睡覺，沒法，總想捕捉她的身影。
這樣暗戀下去不是辦法，我得認識她！咋辦？信，通過寫信。憑著自己豐富的寫信經驗與豐厚的文采積累，再加上靈感，一封普通的交友信一會兒功夫搞定。信是寫好了，可怎麼個送法？直接?再借我十個膽，我也不敢，叫別人，也不太好，真急死我了。哈，有個萬全之策，以發信的名譽給她不就得了，因為當時發信都是高三年級的事兒。這樣就可親自拿給她了。
可老天就愛捉弄人。
發信的那天我高高興興地拿著信往高一（1）班走，由於不知她是哪個班級的，我問道：“請問，XX嬌是在你們班上嗎？”剛問完，一個矮矮胖胖的女孩上來拿，不會吧，怎麼會是她，難道我同學騙我的？我趕緊說：“噢，不好意思，這封信是（2）班的，看錯了，抱歉。”我發現自己已抖得不行了，把那封信往口袋裏一藏，其餘的放在講台上了，然後一個“淩波微步”跑回了班級！好險啊！
經過詳細打聽，原來高一新生當中有兩個XX嬌，一個在（1）班，一個在（2）班，哎，真是衰，這事情也會發生在我身上，差點有心栽花花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了。怎麼辦？再用同樣的辦法，不行，算了，隻有等待機會嘍！
機會可是自己創造的，經過自己的一係列觀察，發現她晚上經常洗衣服，有時洗得很晚，一個人回宿舍，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何不趁此機會把信拿給她，人少好辦事哦！我梳理了緊張的情緒，再加上同學的再三鼓勵，踉蹌地出發了。她正在井邊打水，我全身哆嗦著，四肢抖得厲害，當然，頭腦還是清醒的。踉踉蹌蹌地走到了她身邊，嘴上結巴地說道：
“同，同，同學，我，我寫給你的信。”
“我不認識你啊！”她楞了幾秒鍾後說道。
“沒，沒關係，可，可交個朋友啊！”我手抖得厲害，差點把信抖進井裏麵，她遲疑了片刻，收下了我的信。我很是擔心會被她誤會為我口吃，真羞死人了！上天保佑！看著她接過信後，急速並踉蹌地回到同學那，並以一個昏倒的姿勢倒在同學的“懷抱”中，因為我已緊張得站不穩了。我的天啦，女人絕對勝於老虎！
我同學當中也有寫過類似的信給她，她也有回信，當然隻是答應做朋友，其他感情之事一概拒絕！我默默地等待回信，做朋友總該不會拒絕吧，愛情總是友情的升華呢，我想著。可一個星期過去了，還是沒回我信，此時我想象力超常發揮：莫非，難道她喜歡上了我不成，所以就不敢回信？當然，需要說明的是，在追求女孩時的男孩，心是火熱的，思想是活躍的，信心是十足的，感覺是敏感的！過了幾天還是沒回信，OK，不理我，男人主動點，是應該的，我得發起“進攻”，我又傻想著！我開始大概以“二天三封”的速度寫信給她，一個星期下來，還是沒有回音。信中的文采加上語句的含情脈脈，我想足夠可以感動任何一個女孩，於是覺得時機該成熟了，可以約她了。
時間：周五晚上，播中央新聞聯播前一分鍾；地點：校門口。
那天，畢竟是第一次和自己喜歡的女孩約會，我梳妝打扮了一翻，提前了十分鍾在校門口等她，哦，已經58分了，一秒，二秒，三秒……，正當新聞聯播的音樂響起時，她來了。
“去走走吧。”我文質彬彬地說道，因《論語雍也》裏有：“文質彬彬，然後君子。”
“哦，不了，有什麼事嗎？”她看著我說道。
“也沒什麼事，隻是想和你聊聊天，為啥不回信啊？”奇怪？腳怎麼不抖了？
“噢，不好意思，那天晚上沒看清楚你！”
我的天啦，希望這隻是借口非事實，否則我的心血就白費了，我默默地祈禱著。看，看，看，完了，肯定是那天“口吃”被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心裏狠狠地怪著自己！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這些信還是還給你，當作什麼都沒發生。”說完，把一堆信拿給我，轉身離去。
我失落極了，就這樣結耍客蝗桓芯躋還贍岩匝掛值呐鷦諼倚靨爬鍶忌眨強扇蹋氬豢扇?我向天空大吼一聲：不可能！她停下，回頭看了我片刻又慢慢離去。
那晚，我又失眠了。
接下去的日子是痛苦的，當然我不會去借酒消愁，因為我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我也不會想不開，因為我知道生命是美好的；我選擇了音樂，用它來“麻醉”自己。在音樂中，尋找心靈的寄托。無論自己是快樂，還是憂傷，無論自己的臉上有著笑容還是淚水，都讓音樂去傾聽，去感受，去撫慰。
為什麼當年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麵前，而不去珍惜它，現在卻……，我不是立意要錯過，可是我一直都在這樣做，錯過那花滿枝椏的昨日，難道又得錯過今朝？不，不，不能就這樣放棄。
黃昏，我孤獨地徘徊在夕陽下，看血色的晚霞燃燒著蒼穹，然而夕陽卻梳理了身上的羽毛，翩翩沉入霞光中。夜靜得出奇，一輪滿月鑲在天幕，月光如銀般瀉下來，給山石草木鍍上一層銀色。窗外皎潔的月光透過窗紗照在我臉上，朦朦朧朧地猶如夢境。夢？夢是什麼？夢是深思人的財產，你不能以時間來衡量它的久暫，能舍者能獲，惟其蹇厄於現世乃克騰達於夢鄉。夢，像一滴雨，從天上下來，想去捧它，它已經著陸了；夢，像一陣風，從遠方吹來，想捉它，它已經離開了；夢，像一條小魚，在水裏遊玩，想抓它，它已經跑了。
翻開我曾寫給她的信：
……是兩朵美麗的流雲飄動時，偶然相遇，還是兩棵相鄰的綠樹生長中結成連理，或許有熱心的喜鵲架橋……
……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淩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也不學癡情的鳥兒，為綠蔭重複著單調的歌曲……
……我對你的思念，像一條波濤滾滾的江河，日日夜夜奔騰不息……
……人生是一條隨時改變河道的河流，隻有大海才是終極不變的命運。選擇愛你，選擇一種無法抗拒的宿命……
……我猜愛情是屬於春天的，因為泰戈爾說過：“愛情不要等到年紀大了才考慮，早晨的歌聲，到中午再聽，就顯得索然無味了。”……
……
……愛要說，愛要做，做個男人應該這樣，付出後才會知道結果，不後悔，不退縮，不要反反複複想得太多……
對呀，不後悔，不要反反複複想得太多！“倒”下了還可以再“站”起來，失敗乃成功之母。
半期考不知不覺到了，由於前段時間的“奮鬥”，讓我“遍體鱗傷”，進入考場，腦袋一片空白，走出考場，腦袋發昏。此次考試，四科就有三科掛紅燈，成績一落千丈。開高中段會時，被點名批評！
不久，收到了她寫給我的一封信：
……我知道，你這次半期考考得如此糟的原因都是因為我，別在折磨自己了，振作起來，人應該要麵對現實，現在是讀書的時候，別再胡思亂想了，明年七月份可要高考了，高考不是兒戲，時間不等人……
我沒回她信，我煩請了我班上的一位女同學幫我問她家的電話號碼。她給了，最後三位數竟然還和我叔叔家的一模一樣——038！過目一遍我便記下了。周末，我懷著緊張的心情撥通了既陌生又熟悉的電話號碼，通話中聊些學習上與生活的事情，其它事一概沒提，掛上電話，感覺心情特別的舒爽。
在學校遇見她，都得繞道而行，不敢正麵走過，我想見她，但又怕見到她。下次通電話，她可提起了此事，我呢美言幾句：沒什麼，隻是你長得太漂亮了，我走著走著會撞牆的，這樣豈不是鬧笑話？一個周末，我同學扔了二封信給我，說：
“這兩封信，上次忘記發下去了，麻煩你了，來不及了，車快到了，拜拜。”
看他急成那樣子，我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看了看這兩封信，噢，有封竟是嬌的，沒錯高一（2）班！正好那個周末，她也沒回家。機會！！！已過好一段時間了，再表白一次吧，我想著。於是我寫了一封信給她，叫她晚上六點五十九在校門口見，有事找她。
像上次赴約一樣，小打扮了一回，提前十分鍾在校門口等候。這次她來得及時，一秒未差，我目光直盯著她看，入神了。她故意咳嗽了幾聲，才讓我回過神來，和她說明信一事後，邀請她去走走，她答應了，我們往公路上走，一路上有說有笑，一刻下來，兩人都沉默了，我的心在顫抖，尋思該如何表白，我閉上眼，深呼吸後，對她說道：
“我喜歡你，嬌，做我女朋友好嗎？我日想，夜也想著你，我很難受！”
她沉默。
“我喜歡你，嬌，做我女朋友好嗎？”
她又沉默。莫非她是為了保持女性矜持的一麵？
“我喜歡你，嬌，做我女朋友好嗎？”
她還是沉默。
……
“我是真心喜歡你，嬌，做我女朋友好嗎？”已是第七遍了。
“問了幾遍了。”或許是我的誠心打動了她，她“發言”了！
“第七遍了。”
“可是……”
“可是什麼？”我急切的問道。
“我害怕。”
“害怕什麼？”
“怕我爸媽，他們不允許我在學校談戀愛。”
“我們不告訴他們不就行了？”
“好吧，不過有個條件，不允許在學校公開！”她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答應了。
這時的我，心已經飄了起來，真想對天大吼一聲：我可以戀愛了！可我不能這樣做，因為夜已經很深了，我更想向全世界宣布：嬌是我的女朋友！可我也不行，因為我答應她不能公開！所以我隻得向自己、植物、動物、細菌、微生物宣布了。這是我20個春秋以來最高興的一刻，我簡直快樂“瘋”了！20年來就這麼“瘋”一次我想該不為過分!
走著走著，我鼓起勇氣拉起她的手，她本能地甩開。黑暗中，我們停了下來，我用深情的目光看著她，然後慢慢地拉起她的手，相信她此刻能感覺到我的內心世界，一句“我愛你”脫口而出（現在想起來，還真是俗：）），然後一個不知叫啥的動作把她擁入懷中，開始她還有些不自然，稍有些掙紮，慢慢的慢慢的已不再掙紮。心想：自己好棒，堅持就是勝利，毛主席萬歲！怎麼感覺比我高？？？經證實，我低著頭，感覺出錯！不過呢，她的海拔隻低我點兒。此時兩顆心跳得厲害，許是兩顆心正對著話呢。我高興，我激動，我興奮，魂差點飛上了天。
一會兒，我要求和她接吻，她拒絕了我說道：
“未免太快了吧，我還沒那個心理準備！”
其實我也不知道接吻的滋味，隻是好奇罷了。我想：戀愛的過程，應該就是互相探索對方的身體吧。
“哦，不好意思，抱歉！”我小聲地說道。
此時的我，不知該如何來形容其愉快的心情，比撿了一百萬還激動，殺了人還緊張，稍作解釋，我可沒殺人！比吃了蜜還甜……我得把初吻獻給她，因為她是我最愛的人。
一會，我用手輕輕地抬起她的下巴，她早已閉上了眼，我也閉上了眼睛，吻了過去。心與心在交流……
“很晚了，我得回去睡覺了。”她小聲地對我說。哦，把時間遺忘了，於是我送她回了宿舍，自己也回了宿舍。我不知自己是怎樣睡著的，聽我同學講，早上他起來時，看到的我還在笑。啊？有這麼誇張嗎？我尋思著。
我們再次相遇的時候，她竟然躲著我，不敢看我，像我以前躲著她一樣，開始還納悶，後來想想笑了。快期末考了，我們各自準備應戰，我們倆的事暫告一個段落。那時不像現在普遍手機，所以聯係較少，偶爾遇見時多看幾眼以解相思之情。期末考，我的成績又是名列前茅，這是意料之中，畢竟，前段時間，春guang滿麵，春風得意，有了愛情，就有了精神支柱！當然也就有學習動力！
由於時間關係，學校規定：高中段期末考後還得續讀一個星期。我拿著成績單，笑了。那天，她約了我，告訴我，她考得一塌糊塗，回家怎麼向家人交待，說完靠在我肩膀上哭了起來，我沒告訴她自己取得了優異的成績，隻是再三安慰她，由於天冷，我把她擁入懷中，緊緊的，緊緊的……
轉眼，一個星期快過去了，中午吃完飯上班級的時候，她和她同學鬼鬼祟祟的跟在我後麵，當我回頭一看時，她馬上叫她同學把信拿給了我，她自己卻跑了。憑我的第六感得知，有事情發生，事實給予了證明。信中之意：謝謝我對她的愛，她心領了，要求分手，說她不是個好女孩，希望我能原諒她……
看完信，我的情緒降至低穀，為什麼，為什麼好端端的要分手？難道就因為期末考差的原因？難道我們那用年少的純真與青春的浪漫建立起來的情感，可能超越世俗的一切，卻無法替代她心目中理想的愛情？還是上天已經安排好的，讓她在我生命中隻是個小插曲？我害怕心靈的傷害，害怕虛假的情感毀滅了在我心中對愛情虔誠的神聖的渴望和憧憬，我無法再想象下去。我必須找她問個明白。
“為什麼會有如此想法，我配不上你？”我大聲問道。
“你有了愛情，也能把學習成績搞上去，而我，你有想過我嗎？我背著父母戀愛，成績又一塌糊塗，我良心過不去啊。”說著流起了眼淚，我伸手想幫她擦眼淚，可她拒絕了，我無語，我隻知道，我現在不能沒有她。離開她，也就失去了精神支柱，更談不上什麼學習動力，沒人可替代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我不甘心！
“希望你能三思，能考慮考慮我這方麵。”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