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官冷笑了聲,道:“十年前的舊事提它做什麽?峽穀以北世代都歸蕭楚所有,陛下已經免了你們十年賦稅,你們這些鄉野村民竟然不念皇恩嗎?”
老者身邊的少年再也忍不住冷笑道:“皇恩?我們村常年都受峽穀以南的妖猿禍害,十年前已經記不得有多少次向蕭楚求援,你們有哪一次派來一兵一卒?反倒是秋收時節你們跑得歡,哪一年不收去我們近半的收成?這樣的皇恩我們這些鄉野村民還真是承受不起!”
又一個少年也義憤填膺的怒吼:“程明說的沒錯!這十年來北岸無猿鎮守深山,無一頭妖猿闖入我們村子,你們蕭楚國也不來徵稅,日子這才好過了些,現在你們要我們帶你們去抓北岸無猿?白日做夢!”
幾句話下來,村裏的年輕人們便同時大聲鼓噪起來,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架勢。那軍官臉色一變,猛的揮揮手,近五十個紫甲騎士便紛紛抓出背後的弩箭,瞄準了四麵八方躍躍欲試的年輕人們。
情勢一片緊張,那幾十個白衣武者卻如磐石般巋然不動,除了那老者之外的其他人都隻用目光冷冷的打量四方,眼中滿是輕蔑和不屑。周圍雖然有近千村民,但對他們而言卻無異於土雞瓦狗,根本不屑一顧。
淩霄聽得有些不明所以,便擠入人群中問一個中年村婦,道:“大嬸,發生什麽事了?”
那村婦看著淩霄愣了愣,道:“年輕人,你是外鄉人吧?”
淩霄點點頭,微笑道:“遊學浪子,偶然經過此地而已。”
村婦歎了口氣,道:“唉,老天無眼啊,看來我們程家村剛剛過了十年的安生日子就要完了……”
原來這程家村是蕭楚國最南的一個山村,村中男獵女織自給自足,然而二十年前原本平靜的村子卻忽然遭遇妖猿禍害。
從峽穀南端的深山老林中,隔三差五就會有三兩頭恐怖的銀毛妖猿越過峽穀鑽入村中,非但牲畜和獵物被洗劫,就連村民也屢有傷亡。十年內村民屢次上書請求蕭楚國南方邊防軍的幫助,然而苦苦期盼了十年時間,卻沒有盼來一個人影。
十年前,蕭楚國與烈風國在這附近爆發了一場戰爭,雙方都各有損傷,烈風國稍勝一籌。兩國簽訂和議時,烈風國割據包括程家村在內的方圓百裏區域,雖然對於兩大雄國而言這不過是彈丸之地,但對烈風國來說也算是一座豐碑。
實際上兩國在峽穀兩側互有爭端,割地了事的情況並不罕見,況且峽穀兩側都是荒蕪人煙的深山老林,對兩國而言都無關痛癢。
所以烈風國接受割地之後,隻是象徵性的豎起一座界碑便班師回朝了,程家村的生活也是照舊,甚至到了農忙時蕭楚國的南方邊防軍仍來騷擾徵稅,村民們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然而誰也沒想到,有個烈風國的軍官卻單獨留在了這片土地。沒人知道他的姓名,隻知道他的千人隊在與蕭楚國的戰鬥中全部壯烈犧牲,而這軍官便再也沒離開同袍戰死之地。
程家村的村民們沒料到,程家村的命運竟從此發生了變化,大戰之後一年之內竟然再也沒一頭妖猿進入村中禍亂。後來有村中獵戶親眼目睹那烈風國軍官與妖猿在叢山中舍命相搏,這才知道是那軍官守護了這一村百姓!
村民們感激涕零,雖然想當麵拜謝,卻根本找不到那軍官的蹤影。
之後蕭楚國南部邊防軍厚顏無恥的派來小分隊來程家村徵稅,那烈風國軍官卻以一人之力大敗蕭楚國數十人的徵稅分隊。南部邊防軍雖然震怒,但卻也不想因為區區一個程家村失了顏麵,從此也就不再派人來了,因此村民們更是對那軍官感激不盡。
村民們自發的將自家的皮襖棉衣和醃肉熟食送往深山,見到那軍官之後雖然數次問他姓名,而那軍官隻推說保家衛國是軍人本質,堅決不說自己的名字。村民們無奈之下,隻好為他取了個形象的綽號。
北岸無猿!峽穀以北再無妖猿,全拜此人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