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阿姨，啊，啊，啊！”
“公雞歌唱，哦，哦，哦！”
……
鄂老師反複唱著“啊喔哦咦唔籲”之歌，學生們也一遍又一遍地跟著唱著。老師停下來喝口水後，說：“你們都會五個韻母了嗎？”
“會了，會了……”柳文和其他同學一樣，叫得格外響亮。
“既然你們都會了，就不圍繞這幾個韻母了。”
台下小朋友一片歡喜，不由得拍起小手掌。
“但我們不能隻會認得這五個韻母，還要會寫。老師跟你們布置點課堂作業，你們要把這五個韻母寫兩排。”或許誰也不願看見別人得意的樣子，總要想法兒挫挫他的銳氣。
學生們似乎一下子變得更失落了。一個個不情願地從書包裏拿出筆和拚音本，有的慢騰騰地削鉛筆，有的握著削好的鉛筆畫圈，當然，學堂裏也絕不少認認真真做功課的人。Kūn雪一筆一筆劃著，不一會就寫完了。他把作業交了上去，鄂老師很滿意，說kūn雪是個好孩子。不過，當老師看過作業後，便和藹地指出了缺點：“kūn雪，你寫的拚音都是印刷體，記住了，要寫成手寫體，要跟老師的一模一樣。”
Kūn雪好像並不很高興，她隻是捏著散開的作業本默默地回到了座位上。接下來的好一會兒，她都隻是盯著作業本，好像就要把上麵的拚音看成了手寫體。在她心底，手寫體就是老師，但為什麼老師和教科書不一樣呢，她不知道。
過了一會兒，鄂老師見沒人上來交作業。她就有點急，大聲說：“你們看坤雪多厲害，一會兒就把作業完成了。你們要學學她，看誰寫的又快又對，還有又好。”
柳文不知道別的同學的感受，反正他是覺著老師的話不怎麼順耳。於是，柳文一筆一頓的鉛筆杆扭起來了，像在跳一支勁舞。他本想緊挨著坤雪交作業，可事與願違，叫另一個叫麻皮的男生搶了先。就在麻皮交作業本的瞬間，柳文心裏的那份失落也到了頂點。他的眼睛如同怨婦一樣，惆悵而憤恨地盯著麻皮的背影。好一會兒，柳文才垂下頭默默癡望著課桌上的本子。轉眼間，他就一掃怨憤之氣，竟專心致誌地寫作業。他有一個信念，就是要縮小和坤雪本子與本子的距離。
鄂老師拿著麻皮的本子掃了幾眼，搖搖頭，一句話也不說，接著就把本子丟在了講桌上。緊接著，幾個女生一齊交了本子。老師翻了翻她們的本子，說了兩個字——不錯。幾個女生，一陣歡喜，特別是馬慧思，幾乎叫了出來，幸虧楚雲芬拉住她的韁繩。幾個女生下去的時候，幾個男生陸陸續續地上去交本子。和那幾個女生不同，男生一把本子放在講桌上，就立刻回來了。隻是看到幾個男生本子的封麵，鄂老師就站了起來，要向大家交代事情。
“你們看看，”鄂老師舉著一個本子，“這麵上烏七八糟，新本子就跟醃菜一樣，裏頭寫的東西邋裏邋遢，哪個看得清！”下邊的同學雖不敢說話，但是其中不少更想看清老師拿的本子上的名字。她走講桌前，啜了口茶，繼續說：“你們剛學寫字，就把這本子搞得不是個樣子，不曉得要把字寫好，保持本子整潔啊！我跟你們說，現在我念到名字的，給我重新寫。你們下麵沒寫完的要認真寫，不然就跟他們一樣。”
一串名字之中，柳文突然聽到了“麻皮”。這下，柳文心底似乎平衡了許多，竟寫得很愉快，不覺寫完了作業。這時，鄂老師有事出了教室。教室裏的聲音像一陣蚊雷，很討人厭。柳文趁著這時候，走到老師講桌旁，把自己的本子插到了坤雪的上邊。隨後，柳文掛著笑容回到了座位，似乎本子與本子之間的親密，就是自己和坤雪的親密。
突然，教室裏的聲音沒了。不用說，鄂老師回來了。她沒說什麼，就看了看手表，說：“剩下的同學，把本子各自交給你們的四個小組長。”老師話剛說完，下課鈴就響了。
下課後，同學們的活動豐富多彩。有一撥跑去小賣部買零食，有一撥跑出去跳繩、丟沙包，有一撥趕著去上廁所，還有一小撮仍然在教室看連環畫。不過柳文是個例外，他一會兒悄悄跑出去，一會兒有跑進來，後來索性在教室門框那兒打轉。
上課與下課輪流占有學生的時間，每一學生隻怕不滿足於間間斷斷的課間十五分鍾，都或多或少都渴望著放學和放假。一到放學的時間，學生都像一群鴨子似的從籠裏跑出來。那一刻，是天性的釋放，誰也占據不了這份喜悅。柳文也不例外，隻不過他一向把這喜悅壓製在心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