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價值千萬野人奶(2 / 3)

徐醫生點了點頭,又問:“洗澡的時候,有沒有叫你?”

“好像是說了一句什麼話,是在進浴池後三分鍾左右,那時,我正在收拾他喝的啤酒瓶等東西,沒有十分在意。”

徐醫生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一樣,兩眼突然發起光來。他伸手攔住了柳葉兒的話頭:“等一下,你說他喝了啤酒,然後才去洗浴的嗎?”

“是的。”柳葉兒點點頭。

徐醫生很感興趣,繼續問道:“喝了多少?”

“一瓶吧,他平常喝得不多,今天興致特別好,多喝了一點……”柳葉兒不明白徐醫生為什麼老問喝酒的事,但她還是如實回答了醫生的問題。

“後來呢?”

“他進了浴室後,我忙著收拾,沒有注意他。後來,我發覺浴室內似乎有聲音,叫他幾聲不應,就走過去看。發現他攤開雙手,頭部朝天,仰臥在浴缸內。最初我以為他泡在熱水裏享受,可是,他一動也不動,叫他也不回答。再仔細一看,原來臉上已經變了顏色,兩隻眼睛張開著,情形很可怕。我大吃一驚,想把他從浴缸裏拉出來,可是我力氣小,又心慌意亂,一個人再用力也拉不動他,隻好找鄰居沈先生幫忙……”

柳葉兒說得很清楚,徐醫生明白了死前的情形,下結論說:“自這情況看來,你丈夫是由於狹心病發作,而突然死亡的。”

“噢……狹心病發作……”柳葉兒用一雙好看的眼睛看著徐醫生,她顯然不明白這個症狀,滿眼的問號。

徐醫生解釋說:“平常心髒不太健全的人,喝了酒,再洗熱水浴,有時就會突發這種病,也就是大家常說的心髒麻痹症。你丈夫的不幸,大概就出在這上麵。”

“哦,原來是這樣……”柳葉兒用手帕捂住臉,低低地哭泣起來。

徐醫生勸慰了幾句,就收拾收拾東西準備走了。這時,柳葉兒突然抬起了頭,用一雙淚眼望著他說:“大夫,請您給我開張死亡證明書好嗎?”

徐醫生隨口應道:“好啊!”他知道柳葉兒要這死亡證明書是為了辦喪事用。但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急忙說:“哦,這個死亡證明書我不能給你開!”

柳葉兒聽徐醫生先是答應開,繼而又反對開,被弄迷糊了。她瞪大了眼睛問:“為什麼不能開呢?”徐醫生說:“因為我來看病的時候,人已經去世了。按照規定,這個證明隻能由法醫經過解剖後,驗明死因後才能開。”

“啊,還要解剖?”柳葉兒臉色大變,徐醫生知道死者的家屬都不希望人死後再挨這一刀,所以一聽說要解剖,大都反應激烈。他隻有再三強調這是過程,意外死亡的人都得如此。柳葉兒稍稍猶豫了一下,也就點頭同意了。

徐醫生就掏出手機給最近的鳳凰嶺派出所打了電話。僅過了十分鍾,一輛警車就呼嘯而來。所長許剛帶著幾個民警下了車。許剛是個三十歲出頭的中年漢子,瘦削的臉上長著一雙機智犀利的大眼。

他走到柳葉兒麵前問:“聽說你家死了人,我們要把屍體帶走解剖,可以吧?”柳葉兒點點頭,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許剛就指揮同來的民警往車上裝屍體,他自己則要柳葉兒領著去看現場。浴室內牆壁上貼著白瓷磚,浴缸、抽水馬桶和洗麵盆都是很考究的洋貨。許剛望望浴缸內,熱水注滿一缸,尚未放掉,還升起嫋嫋的白色蒸氣。缸底鋪了一層藍色的塑料布,防止入浴時滑跌,因此水色藍藍的,像海水一樣。

許剛沒有看出問題,正準備轉身回去,突然眼前一晃,在藍色的水麵上,發現一點漂浮的小東西,如魚鱗般淡黃色的茶梗。這是什麼東西呢?他起初以為是肥皂泡,但仔細一瞧,竟是一小粒木屑,漂浮在水麵上。他一時想不出這東西怎麼會出現在浴池的,抬頭看了看紗窗,完好無損。他抬頭問柳葉兒:“你們洗澡燒的什麼?”柳葉兒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事的,有些慌亂地說:“我們燒煙煤。”

許剛看了看柳葉兒,笑笑說:“好了,我們告辭了。檢查很快,明天你就可以去領屍體。”柳葉兒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看著許剛他們抬著屍體上車而去。

許剛憑直覺判斷這個男人隻怕是個冤死鬼,可法醫的解剖結果卻證明,這個男人確實是死於狹心症,並非死於謀殺。在科學麵前,許剛低了頭。

第二天,他打電話叫柳葉兒來領屍體,出乎他意料的是柳葉兒竟然拒絕領屍體。許剛勸說道:“你是他的太太,按規定就應該由你來收屍。”

“我……我不是他的老婆!”柳葉兒突然尖聲否認自己是張有財的妻子。

許剛大吃一驚,還沒等他詢問,柳葉兒自己就抖出了一個驚人的內幕,她說張有財另有妻子在,她隻不過是他包養的二奶罷了。

許剛問清了張有財妻子的電話,打電話通知她去領屍體。可張有財的原配夫人一聽丈夫橫死在外,發瘋似的大哭大鬧,說這個男人花光了家裏所有的錢,還經常虐待她,她恨死了這個男人,把他的屍體拖去喂狗,她也不去領。

兩個女人都不願領屍體,這可讓許剛發了愁。因為屍體放久了會腐爛的,就是放在冰箱裏也不能長久,他決定出麵做做工作。

他首先來到張有財原配夫人的家中,這是個近五十歲左右的女人,瘦骨伶仃,一臉的枯皺紋,屬於那種極其平常的女人。她叫阿連,聽說許剛要她去領屍體,她尖叫著說:“我早已沒有這個男人了,他死在外麵,關我屁事。他喜歡那隻狐狸精,就叫她去收屍好了。哼!沒有良心的死鬼,我們早已恩斷義絕了,他死了,我不會掉一滴眼淚,要是沒人收屍,就扔了喂狗。”

許剛明白她的心情,乘機問了問張有財生前的事。阿連的話就多起來了,說丈夫以前並不壞,開家百貨批發部,專心做生意,從不在外麵拈花惹草。可自從遇見了那隻狐狸精,好像喝了迷魂湯,家財花光不說,最後連老命也搭上了。

她恨柳葉兒勾引丈夫,同時又恨張有財負義薄情,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種男人由他去,死了沒人收屍,活該!”

許剛見一時半會兒勸不動她,就告辭出來往鳳凰嶺避暑山莊而來。他走到柳葉兒門前,敲了半天門,柳葉兒才頭發淩亂麵色蒼白地過來開了門。見了許剛,她態度冷淡,一點也不表示歡迎之意,更不請他到屋裏去坐。

許剛簡單地說了來意。柳葉兒聽說要讓她領屍,態度堅決地說:“那可辦不到!既然有他的妻子在,我去算怎麼一回事呀?”

“但是……你和他有過一段情呀!”許剛還在努力勸說。

柳葉兒竟“哈哈”地狂笑起來:“這算什麼情?這是交易,他給我錢,我給他身子。說老實話,不為了幾個錢,這種男人白送給我我也不會要!現在他死了,沒有一點利用的價值了,我才不去為他收屍呢!”

許剛還待再勸,柳葉兒已不耐煩地進了屋,把大門哐當一聲給關上了。

許剛歎了口氣,隻得轉身離去。還沒走多遠就迎麵碰到了高中的老同學馮東。馮東家住在柳葉兒的對麵,比較了解情況。他見許剛從柳葉兒家中出來,就好奇地問:“你在追查這件案子嗎?”

許剛搖搖頭說:“我原來也懷疑張先生是非正常死亡,可法醫解剖斷定說是心髒麻痹,也許浴水太熱了,入浴前又喝過啤酒……死亡檢驗書上寫得很清楚。”

馮東笑笑,低聲緩緩地說:“是這樣嗎?那是我多慮了,但我發現了一點特別的事。”

許剛頓時來了興趣,他催著問:“噢!特別的事?什麼事?”馮東就把自己看到的奇怪現象告訴了許剛。

由於是鄰居的關係,他發現這家人的洗澡爐燒煙煤,冒黑煙的時間大致是一定的,早則在上午十一點鍾,遲則在下午一點左右。在這個時間內燒水洗浴,沒有錯過一天。

可是死人的那一天,時間不同了。在中午冒過一次黑煙之後,到晚上八點鍾,又再冒煙。那時天黑了,煙囪內冒黑煙時,連帶散出火星,變成紅色,看得很清楚。

“嗯,這有什麼問題嗎?人家喜歡洗澡,別說一天燒兩次,冒兩次煙,就是燒個十回八回的也沒關係呀!”許剛反駁說。

馮東解釋說:“是沒有什麼關係,可關鍵是晚上燒水冒煙,隻是那一天的事,後來,也就是死人後的第二天起,又恢複中午冒煙了。”

許剛聞聽此訊,驚訝地望著他問:“什麼?死了人的浴缸,過了一天又重新使用了?”

馮東肯定地點了點頭。這事引起了許剛的警覺,按常理推斷,死了人的浴缸,就是喪家的人也會嫌棄,不會馬上使用。這事太不合情理了,許剛突然想起那日自己在浴缸內發現的那個小木屑來,這家人既然燒的是煙煤,那麼木屑從何而來呢?柳葉兒是個柔弱女子,怎麼這麼膽大?剛死了人的浴缸也敢用。為什麼她每天都在中午燒水,死人的那天晚上為什麼又燒了一次水呢?

這團團疑雲凝結在許剛的腦際,讓他再次滋生了這個風流男子張有財絕不是正常死亡的念頭。

正在他出神的功夫,馮東突然指著柳葉兒家的房屋說:“快看,她又在燒水洗澡了。”

許剛抬頭望去,果見一股濃煙順著煙囪往上冒,天空中像開了一朵蘑菇雲。許剛突然有了想看一看的衝動,盡管此舉有點不妥,有偷竊美女入浴的嫌疑,但為了偵破這個案子,他決定冒這個險。他先向馮東告辭,然後假裝回派出所。等馮東走得沒了蹤影,他又悄悄地折返回來。

他爬上一處山坡,這個位置剛好可以看到浴池的情形。按理說,煙囪一冒黑煙就是在燒洗澡水了。可是,奇怪得很,室內靜悄悄的,連浴室的上窗也不關閉,或是拉上窗簾,室內根本就沒人在洗澡,過了個把鍾頭,爐子熄火,不再冒黑煙了。

“她為什麼在室內燒了熱水,卻不洗浴?這不是白白地扔煤錢嗎?”許剛禁不住自言自語:“肯定是想讓鄰居們知道,她還是保持習慣,在中午洗澡。那麼張有財之死,必然事出有因,所以才采取這行動,故意隱瞞。”許剛覺得滿天烏雲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他高興極了,點上一支香煙,細細地想著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第二天,許剛就派民警小何到避暑山莊展開調查。直到天色已經很晚,小何才疲憊不堪地回來,一進屋,就要水喝,說那個山莊路太難走了,進出一次能把人累死。

許剛問他有什麼發現。小何眉飛色舞地說:“我調查了柳葉兒的來曆,她真名叫李玉珊,是豫西伏牛山區的一個農家女。兩年前,以‘柳葉兒’為花名到桃花紅酒家執壺陪酒,是一個在燈紅酒綠中打滾的女人。”

許剛點了點頭,又問:“你見到柳葉兒了嗎?”

“我摸到她的家,可惜她不在。”小何說:“我化裝成熱水爐的推銷員,夾了一大堆宣傳品上門,有個年紀稍微大點的女人在,說是柳葉兒的朋友,也在桃花紅酒家做事,花名叫香娘。她說,柳葉兒自從張有財死後,心中很寂寞,她每天晚上都陪住在這裏。”

“你就向她問東問西了?”

“是呀!我說了一大堆新式用液化煤氣的熱水爐,如何方便清潔,並詳細地說了說柳葉兒家的熱水爐和浴室設計改裝的費用。接著就和這個女人天南地北地大談特談。那個酒家女大概也很無聊,還端了茶給我喝,告訴我許多柳葉兒的私事。”小何說到這,端起茶水喝了兩口,繼續說:“聽香娘的口氣,似乎柳葉兒能傍上張有財,她還從中幫了不少忙的,柳葉兒完全是為了弄這個男人的錢,而且已經弄到不少了。張有財對柳葉兒,是迷昏了頭,不但把家裏所有的錢,都花在她的身上,且連生意都不做了,一生心血全放在柳葉兒身上。單憑這一點,香娘就很同情張有財,她認為這個男人是很純情的。”

許剛接話說:“張有財的背景搞清楚了嗎?”

“清楚了!張有財這個人是個窮苦出身的人,從小在洋貨店裏當學徒,後來熬出了頭,自己開店當老板,又娶了個老婆,總算成家立業了。他很會做生意,這些年雖沒發大財,但也積蓄了一兩百萬,再加上店麵,可算是殷實商家。自從認識了柳葉兒,他就開始倒了黴。本來嘛,年輕人在外麵風流,還沒有多大要緊,最犯忌的是‘年老入花叢’,過了四十多歲,人老心不老,去拈花惹草,那才凶險哩!結果,張有財把多年辛苦積蓄下的錢在柳葉兒身上全花光了!生意也完了,老婆也不要了,香娘雖是柳葉兒的朋友,也覺得柳葉兒這人太貪太狠毒了。”

許剛皺著眉頭問:“這個香娘為什麼夜夜宿在柳葉兒家裏呢?”

小何又喝了一口水,喘了口氣說:“還不是為了錢!她總以為,柳葉兒從張有財那裏弄到的錢,多多少少,總得分一點給她。那個世界裏的女人,見錢眼開,個個都如此呀!但是,柳葉兒沒有給她錢,香娘有些失望,背後吐露了對柳葉兒不高興的話。”

“噢,她失望?不高興柳葉兒?”許剛饒有興趣地問。

“香娘對柳葉兒背後的批評是‘這個年頭的年輕人,真是厲害呀!’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對我大談特談,把柳葉兒的私事全抖露出來了。”

許剛聽了,眼前幻現一個景象,化裝成推銷員的小何,坐在客廳內,笑口常開,用各種閑話使對方發言。

小何說:“我用這樣的話來試探香娘‘既然柳葉兒手裏有大把鈔票,買個新的熱水爐,不必燒煙煤,弄得手指頭、衣裳都黑糊糊的,多髒呀!我看這筆生意肯定成功!’香娘卻說,那可不一定呀!柳葉兒手裏的錢並不多呀,她從張有財身上弄到的鈔票,打算開一間酒吧,得花一大筆錢呢。”

“噢!柳葉兒準備開酒吧?”許剛感到有些奇怪。

“柳葉兒要當老板娘,所以香娘對她不滿意,未免有些嫉妒的成分在內。無論怎麼說,大家都是酒家女,一個當起老板,身份就大不相同了。”

許剛點點頭,又問:“開酒吧,可不簡單,柳葉兒的背後有什麼人替她打理呢?”

小何咽了口唾沫說:“我也問過了,香娘不明說,隻是講柳葉兒有個表弟,叫小王,也是桃花紅酒家的夥計,是他幫著打理的。我後來從避暑山莊的其他住戶中得知,這個小王經常秘密地出入柳葉兒的家中,和柳葉兒關係不清不白的。”

“這個小王準是柳葉兒的相好!”許剛興奮得一躍而起,他漸漸地感到案情露出了一絲曙光。他決定立即到桃花紅酒家調查那個小王。

桃花紅酒家位於這個城鎮的鬧市區,到了桃花紅門外,耀眼的霓虹燈光,彩色繽紛,門前的大廣告牌是一個美人,脈脈含情地微笑舉杯。自動聲控玻璃門徐徐地打開,許剛和小何就以食客的身份來了桃花紅酒吧,許剛和小何剛到門口,就有人上來招呼,領著他們進了大廳,安排在一個靠窗的雅間內。這兒另是一番景象,屋內布置了不少桃樹風景畫,粉紅色的桃花盛開。一個電腦日曆表,不停地變換著時間,坐在這兒,剛好可以把大廳的情形全部看到。許剛和小何要了兩杯威士忌蘇打,一邊慢慢地喝著,一邊觀察著酒吧內的情況。那酒吧後麵牆上,裝了一麵大鏡子,還有放洋酒的架子,上麵放了各式各樣的酒瓶。一個調酒員正在搖晃酒瓶,還有一個穿白製服的年輕人,正在低著頭做事。根據小何得來的情報,這個年輕人大概就是他們要找的小王。

許剛對一個吧女招了招手,那吧女立即眉飛色舞地來到他們的桌子前。笑著問許剛還想要些什麼?許剛用手指著那年輕人問:“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吧女扭過頭看了看說:“他叫王阿成,你認得他?”許剛搖搖頭,猛抽一口香煙,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他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請問周六那天晚上,他在酒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