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皎月如昨別恨生(九十六)(1 / 1)

思及此,手下不由自主地就是一斜,酒水便自那杯盞之內溢了出來,有幾滴已然濺到了案上。

“小姐!”竹兒見狀不由輕呼出聲,忙躬了身子作勢去接住我手中那隻酒盞。

所幸父親、母親與兄長皆未留意於我,如此失態,隻被竹兒看到,倒也無妨。

我轉眸看向竹兒,反手將杯盞穩住,隨手遞向她,竹兒便會意,默不作聲地伸手接住。

我有些醉意上湧,忍不住起身湊近近旁一侍婢的耳畔,低聲吩咐她道,“你去回稟了夫人,便說我身子不適,有些乏了,想回閨房歇息。”

那侍婢聽了我這話,有些惶恐地看著我,可卻又不知該如何推托。

宴會適才進行了一半,客人尚未言退,我便揚言要離席,想來這般吩咐於她,也無異於為難罷。

我看著侍婢惶恐又遲疑的表情,了然地笑笑,便轉過頭去,拾起案上的湯盞,輕撩著麵紗,小口抿著湯匙裏的湯汁。

侍婢自然是不敢忤逆了我的,是以,也隻猶豫了一下,便起身去將我的話回稟給了母親。

我小口的抿著湯,目光卻似無意一般地瞟向母親身畔。

隻見母親聽了那侍婢的話後,雖蹙了蹙眉頭,卻到底還是點了頭。

我適才不動聲色的以絹帕拭了拭唇角,悠然起身。

竹兒見我起身,也隨即跟上前去扶住我,可卻又不免麵露擔憂。

我雖中途離席,卻也顧及了父親的顏麵,是以,特特吩咐了竹兒將我引向暗處,如此,既不招搖,也不會,惹來這席間賓客的猜忌。

盡管早已離席甚遠,可竹兒卻始終不敢放鬆。

直至廳堂門口,竹兒將手熏遞給我後,方在我身畔,怯然開口說道,“小姐,竹兒方才瞧著,侯爺的臉色,似乎不大好……”

我見她神態依舊怯怯,此話出口更是小心萬分,是以,不由以餘光瞟向廳堂內,但見父親依舊與客談笑風生,仿若我在或不在亦不會有何不同。

我不由笑笑,心下卻是有又釋然了幾分,倘若父親真心對我此舉不喜,隻怕我也無法如輕易離席了。

是以,我攏了攏手上的手熏,挑眉看向竹兒,輕笑道,“無妨!我這幾日身子一直不大爽快,便是此時離席,父親也不會多想。”

“可是,小姐……”竹兒聽了我這般回答,似還有些猶豫。

我便索性轉了話題,接著說道,“想來這會兒,菊兒應該也已煨好了湯罷?唔!席間貪嘴,用了那些許油膩,此時倒對那解膩的湯品想的緊。”話落,便不再理她,腳步輕快地跑出了門口,徑自朝回廊那邊走去。

門外,雪早已停,空氣甚是清爽,加之時未落更,夜色便也顯出了幾分輕柔來。

而院中,雖各處張燈結彩,一派喜氣洋洋,可卻又不同於席間的熱鬧,除卻少數的幾個守院侍從,其他倒是安靜的很。

我半擁著手熏,心思卻漸漸涼了下來。

如此良宵,本應與君共度,可卿遠卻偏偏遠在邊塞,隻怕此時更是在為戰事而憂。

而我,卻到底隻是一介弱質女流,除卻一番相思苦,仿似如何也無法與他比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