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我很想引用呂出老人接受我的采訪時寫給我的一首詩,來作為我發言的結束。其詩名為《接受采訪自議》——
征塵才收親成仇,是非顛倒身蒙羞;霧海揚帆風吹雨,自古賢良易招尤。
不計安危和去留,反蔣何曾想封侯!浩氣回腸語難盡,但求清白意方休。
2000年1月7日於北京
在《特別諜案》首發式上的發言
感謝群眾出版社同誌們約我作為《特別諜案》一書的當事人參加今天的首發儀式。往事如煙,地下天上,物是人非,恍如隔世。感謝冷夢同誌以作家的立場放眼寂寞荒原後點石成金的辛勤勞動,使不堪回首的如煙往事不禁令人驀然回首。當年我們曾經在虎穴狼窟中舍死忘生的幾個青年人以緊跟時代步伐為榮,枕過許多許多的夢,但步履維艱,一路淒風。在我的催命的更鼓還沒有被敲響之前,今天這個於我,於我的活著的或死去的、生死與共的戰友們有“曆史”含意的“人生際會”,已然如當年的“CQQ電波”,真真實實,響響當當。我此刻心潮起伏,欲說還休……然而,我要告訴同誌們和朋友們的隻有一個信念,這就是曾經發生的往事,決不是個人之間的什麼恩恩怨怨、上上下下、榮榮辱辱、是是非非。如果是這樣,我們肯定不會像前麵說的“舍死忘生”。正因為不是這樣,在爾後的近半個世紀的淒風苦雨中,我們才能“忍辱負重”。舍死忘生是為了一個偉大的理想,為了我國的勞動人民能夠在無憂無慮的環境中過像人一樣的生活,我們即使死在敵人的屠刀下,我們也會含笑九泉。忍辱負重是為了討公平,是堅信會有雨過天晴的一天,這也是一種更為深沉的理想。親愛的同誌們,這一天終於來到了,這一天就是今天!今天圓了我們的“理想之夢”。
談到“理想之夢”,我不得不提三十八年前,即1962年,曾有人約請杜鵬程同誌對我進行采訪,由於前提虛構,異床做異夢,被我婉拒。今天這個夢源於真實,源於生活,似夢非夢,開人心扉。遙想當年,即五十年前我們的國家內憂外患頻仍,民不聊生,我們也曾像許多同時代的青年人一樣糊糊塗塗,無所作為。為了抗日,我們在舊軍隊作了一名報務員,職業上的方便,使我們迷戀上了XNCR(新華通訊呼號)。它使我們耳聰目明,從平凡的生活中解脫出來,走上自覺革命之路,即從平凡躍入了不平凡。在此前提下,也就是黨的指引和領導下我們才有可能在隱蔽戰線上作出有些閃光的“成績”,它本身是理想澆鑄之花,其動力是黨的栽培,這是毫無疑義的。但後來的經曆證明革命之路並非坦途,對黨是這樣,對每個成員也是這樣。以我們的經曆為例,《特別諜案》中如實地記錄了正常與異常的錯位、迫害和抗爭的互動,這個“患生肘腋”使我們付出了沉重的人生代價。但它卻告訴人們沒有先驅者的前仆和後來者的後繼就不可能有社會的發展,消極中孕育有積極的成份,它從一個側麵教育革命者要勇往直前,自強不息,以先天下之憂換取後天下之樂。可以坦蕩地說,沒有這樣一個認識過程,沒有過程中的矛盾轉化和很多有識之士的直接或間接的鼎力相助和主持正義,也許將是另一種結局。所幸這個結局沒有發生。我慶幸今天的這個結局。但願人們從或許還有曆史迷霧的書中汲取營養和力量。
謝謝各位!
呂出
2000年1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