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3)

當時的陪都重慶,聚集著許多全國有名的畫家、文學家,每年都舉辦各種類型的美術展覽,無論哪一種類型的美展,武昌藝專都擔當主要角色。在抗日宣傳的畫展中,每次都有唐一禾的作品參展。而且他的作品被譽為“畫廊之光”。與他同時代的徐悲鴻、常書鴻、呂斯白、秦宜夫、吳作人等鼎鼎有名的畫家都無不讚佩他在素描和油畫上的造詣。以至於人們說,像唐一禾這樣的畫家,在藝術上有傑出的成就、教導學生不遺餘力,而且具有真摯的愛國熱誠,在藝壇上,同時兼有這三個條件的人並不多見!

他的居室與畫室就在那座李氏祠堂裏。祠堂房子雖大,建築格式卻很普通,分給教員住的部分房子又是較差的。唐一禾的住房老舊,但他具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功夫,在麵對長江的那一麵的牆上開了兩扇大窗戶,站在窗前遠眺,展現在眼前的便是那“一江春水向東流”的活畫麵。穿簾而入的還有山澗的溪聲、林間的鳥語、梯下的琴聲。這樣的家居與畫室,樸素卻幽雅。

唐一禾就是在這樣的畫室裏,創作出了他那些令人驚歎的作品。

當時還是小姑娘的陳克環,親眼目睹了唐一禾在這樣的畫室裏作畫的情景:

一個星期天早晨,我到他家去玩,他早起正在作畫。畫的是一橫幅人像,當模特兒的那位女學生穿一件白緞禮服,手上捧著一束玫瑰花,早上的陽光從窗口斜射進來,照得室內的一切都是那麼明朗,望著遠處默默而流的江水,令人心裏油然而升起聖潔之念。時隔三十多年,走筆及此,那傾刻間明麗高潔之景之情在我的意念中,依然生動無比。時光縱逝,但人生行旅中有某些奇妙的情景,哪怕隻是片刻之間的印象,也竟能長存,你隻需呼喚,它就將你沐浴於重溫。

從熊明謙姥姥所寫的《唐一禾先生年譜》,我們能了解到唐一禾在江津期間創作的大略情況。

1939年創作《傷兵之友》,是一幅護士的油畫肖像,畫麵充滿了樂觀勇敢的精神。

這幅畫沒有印在畫冊中,也許已經丟失了。

1940年準備創作一幅巨型油畫《七.七的號角》,這是描寫當時青年學生組織的一支抗日宣傳隊伍,畫稿已初步完成,畫布也已製好。隻因畫幅巨大,恐動手後顏料接濟不上,遲遲未動筆。

在《七.七的號角》(草圖)中,唐一禾選取了七七事變爆發後,全國各地青年學生熱血沸騰,紛紛自動組成抗日宣傳隊,為了救亡圖存,聲討日寇,慰勞傷員,鼓舞群眾而走出課堂,吹響了抗日戰爭的號角,這一看似平常,其實具有深刻含義的題材。橫幅的畫麵上一列長長的宣傳隊伍,他們舉著紅旗、拿著土喇叭、鑼鼓道具,提著馬燈……四十年代初,蔣介石消極抗日,積極反共,將抗戰初期那種舉國團結、一致對外的大好局麵糟蹋得不成樣子。《七.七的號角》就是借助於描寫青年學生成群結隊進行抗日宣傳這一熱烈動人的情景,用以重新喚起和鼓舞人民要將抗日進行到底的堅定意誌和激昂情緒,把觀眾的思想感情帶到抗戰初期那種令人難忘的現實情景中去。

據說,畫中的人物,都是以武昌藝專的學生作模特兒畫成的,當時的同學有的至今還認識畫中的人是誰。

就在筆者寫作本書的時候,在中央電視台播放的一部反映中國現代藝術史的專題片中,看到了此畫,我看到的隻是片尾,此畫正作為片尾背景遊走而過。這說明,優秀的藝術作品是不會被人們忘記的。

1941年創作《女遊擊隊員》油畫,描寫抗日遊擊隊員整裝待發的英姿。

畫中是一位全副武裝、身材健壯結實的女子,表情嚴肅而沉著,眼睛畫得極為傳神,目光冷峻,透著堅毅和信心,有極強的穿透力,讓侵略者見了膽寒心驚。握槍的雙手結實有力,讓人覺得它隨時都在準備向敵人射出複仇的子彈。畫像頭部的背景是明麗的亮光,將這位女遊擊隊員的形象襯托得熠熠生輝。

1942年創作《勝利與和平》,這是一幅帶有故事性的油畫,表達了中國人民必定戰勝日本軍閥的信心。無論在創作構思上,在畫麵結構上,以及色彩的運用和背景的陪襯上,他煞費苦思,這件作品毀於1966年。

我在畫冊上看到的這幅畫,讓我驚歎不已。占據畫麵的主體人物是一位一身短衣打扮、披著披風的年輕中國男子,他正在擦拭著手中的長劍;他的身邊,一位長著翅膀的和平女神正把橄欖枝桂冠戴在他的頭上;畫麵的右側是一位坐在地上懷抱嬰兒正在喂奶的少婦,她抬頭望著青年勇士和勝利女神,臉上透著驚喜的神情;左前方一角,是一個受傷倒地、長像卻十分凶惡、有著野獸般粗悍的軀體的惡漢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