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 / 3)

回校後不久,學校就通知學生疏散。唐義慧回到武漢,一下火車,就看到報紙的號外:北平淪陷!

唐義慧是與武漢平津流亡同學會的許多同學一起回到武漢的,這些同學無處安身,在流亡同學與政府當局交涉期間,唐義精收留他們吃住在學校兩三天。

唐義慧回家後,聽大哥說到姐姐唐義貞的情況,悲傷萬分,卻不敢在母親麵前表露,還要強做歡笑編造姐姐給母親的來信。

大哥吩咐她:你是母親身邊唯一的女兒了,你要多照顧和安慰母親!安慰母親是你的職責,別的一切由我們分擔去,否則我們弟兄姐妹太對不住她了!

唐家尋找葉坪,費了很多周折,但並沒有成功。

先是用通信的方式聯係,請江西那邊能否想辦法把葉坪帶到武漢來,還彙了錢去,結果被騙了,江西那邊隻寄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位穿軍裝的30多歲的男人。

唐義精下了決心,要親自去趟江西,找到葉坪,據唐家人後來回憶,他到了九江、南昌,但卻又返回了,原因是這時戰事十分緊張——日本軍隊開始攻打武漢了!

日本侵略軍是在1938年8月開始攻打武漢的。武漢的局勢十分嚴峻,日本的飛機頻頻飛臨武漢的上空對這座城市實施轟炸。

麵臨敵機的轟炸,學校沒有足夠的經費築防空洞,師生們沒有安全感,日夜不安,唐義精便將母親的首飾變賣湊足了錢,才使師生們在空襲時有個藏身之處。

就在較初的一次空襲中,武昌藝專成為日本飛機刻意攻擊的目標。

日本鬼子要對武昌藝專實施報複了!

那是武昌藝專師生永難忘懷的一場劫難!

那一天,當空襲警報拉響之後,唐義精組織學校師生進入防空洞,接著便聽到了隆隆的轟鳴聲、炸彈著地後爆炸的聲音——密集的爆炸聲驚天動地,炸彈仿佛就在頭頂炸開,人們能感到大地的顫抖,大家的耳膜被巨大的聲浪震得生痛,還長時間地嗡嗡著響。唐義精似乎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那一聲聲爆炸仿佛炸在他的心頭,他緊張得坐立不安,那一陣時間像過了一千年。

當空襲警報解除後,唐義精立即衝出洞去,跑上地麵。城市四處硝煙彌漫,火光衝天,煙霧使人睜不開眼睛,硝煙味把人熏得喘不過氣來。但唐義精不顧一切地朝學校方向衝去,到處是彈坑,到處是倒塌的建築,許多道路已不複存在。他一路上跌跌撞撞,不知摔了多少跤,滾得滿身是土塵。師生們緊跟在他的後麵跑著。

到了,終於跑到了學校的邊緣!

他們停下來,但全都僵住了,驚呆了:

他們的學校呢?他們的學校哪裏去了?

學校那凱旋門似的大門樓不見了!那一幢幢大樓不見了!

呈現在他們麵前的,是廢墟、是殘垣斷壁,是正在燃燒和冒煙的破敗的建築。

門樓倒塌了,隻剩下半截柱子;教學樓一大半坍塌了,另一部分也在著火燃燒;大禮堂被炸開了幾個大窟隆,兩麵牆上有大大的豁口;有幾幢宿舍也遭到轟炸。操場上有幾個巨大的彈坑,彈坑的周圍是掀起的新土和硝灰;還有被炸斷的樹木,橫七豎八地躺倒在地上,……整個校園一片狼藉,其狀慘不忍睹!

“天哪!我們的學校,完了!全完了!”

有人痛心地喊道。有的女生嗚嗚地哭了起來。

唐義精睜圓了雙眼,垂著兩手,站在那裏望著眼前的一切,一動不動。

唐一禾的雙手握成了拳,憤怒和痛心使他的臉變了形。

這隻是一個片刻,大家忽然聽得唐校長揮起了手,喊了起來:“師生們,快,大家快去撲火,搶救有用的東西!”

大家才清醒過來,立即跟著唐校長往教學大樓衝去。

“大家不要慌,分兩路,一部分人先救藏畫室和琴房的火,把收藏品和鋼琴搶救出來;一部分人到畫室救火,把有用的東西都搬出來,快!”唐義精指揮著,顯得頭腦清醒,有條不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