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凶器也,爭者,逆德也,將者,死官也,故不得已而用之’。天下大勢乃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若有一人受命於君,率仁義之師掃盡狼煙,定能令爭鬥偃武息戈、使華夏十三州重歸一統!從此乾坤寧肅、四海升平,更是全天下無數蒼生之幸!”
回答到此結束。陸軒深吸了一口氣,用以平複有些激昂的情緒,接著轉身對徐庶說道:“在下年輕識淺,能說出來的隻有這幾句,不知先生以為如何?”語氣雖然謙恭,可目光卻顯得異常堅定。
徐庶以為的隻有兩個字:別扭。一番話精準到位,把整個局勢也分析得鮮明透徹,絕不是誰都有這能耐的;可他沒想到陸軒居然偷換概念答非所問,不禁又是好氣又是無奈,隻好把嘴角往兩邊兒咧了咧:“承遠高見!”
劉備不由自主地攥緊袖口:“受命於君,受命於君……我所假借的又何嚐不是受命於君?!陸軒的話不僅正中要害,而且足見其誌!他為曹操所不容,來到荊州必然對我有益,可如此年輕又才略過人,假以時日……”想到這裏他忽然感到幾分莫名的不安之意。
陸議不禁暗暗喝彩:“我素知兄長幹練果決,沒想到他的學識也如此出眾。‘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真乃灼見,而且以‘尉繚子’應對‘孫子兵法’,契合得簡直妙到毫顛!妙,太妙了!”
客廳裏出現了短暫的冷場。眾人意識到形勢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心中各自有驚、有喜、有憂、有妒,但無一不被陸軒的表現所震撼:“連元直先生都吃了癟。這小子不過二十出頭,怎麼能說出這樣深刻的道理?”
隻有關羽很是不悅。他用手從上到下不停捋著胡子,一張臉也跟著越拉越長:“哼!區區一個毛頭小子,憑什麼站在這裏耍威風?大哥也真是的,有必要這樣縱容他麼?不行,是可忍孰不可忍,我非得教育教育他不可!!”
他當即把兩眼向上一翻:“陸軒,你自稱出身行伍又做過偏將,不過依關某來看必然極少參與戰事,頗有些紙上談兵之嫌。殊不知真正的疆場危機四伏、變化莫測,什麼‘掃盡狼煙、偃武息戈’,又豈是一兩句話就能辦到的?”
按照關羽的看法,河北眾將不過土雞瓦犬、插標賣首而已!連顏良都死在我手裏,那張郃什麼根本不值一提,被他保舉的偏將又算個鳥?鄙視!跟我裝腔作勢誇誇其談,你打過幾回仗啊?
陸軒這番話是經過仔細推敲的。諸侯割據大勢所趨,誰想笑到最後就先得出師有名,而“受命於君”無疑是最適合的理由;什麼“仁義”、“殘暴”,不過是用來劃清界限的托辭,至於是敵是友就看立場更傾向於哪一方了。
他實際是在向劉備表達一種態度:“正因為咱們都勢單力孤,所以我才大老遠的跑來找你;雙方合作首要的是利益相同、目標一致,別總糾結於什麼兵力、地盤。你我要都有實力那還用得著合作麼?”
簡雍和徐庶都是浮雲,隻有劉備才能一錘定音,陸軒看出他有些動搖,所以才借題發揮說出這些。現在這個關頭非常重要,雙方一拍即合或者一拍兩散,估計片刻之間就會見分曉,陸軒雖然看起來談笑若定,然而心裏卻充滿了焦慮和不安。因為他再能幹也是個人,不是神!
可關羽偏在這個時候鑽了出來,而且大嘴一咧就想把陸軒秒殺!
“大人說話小孩瞎插嘴,你跟著攪和個什麼勁啊?!”陸軒的壓力已經蓄到了臨界點,到底被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關羽捅開了缺口,無法抑製的能量好似洪水決堤,洶湧噴薄!
關羽自以為說中了陸軒的短處,拂了拂美髯便斜視過去,想看看對方是如何的窘迫。就在這時一股毫無征兆的壓迫之意兜頭而至,無形無質卻又沛然難當,他心頭狂震之下跟著全身緊繃:“這是……”
隻見陸軒不言不動站在原地,昂然直立猶如擎空險嶽,漆黑的眼眸早已深不見底;一股淩厲氣息把他挺拔的身軀籠罩其中,整個人仿佛睥睨天地的傲世神兵,正於兩軍陣前往來衝突、霸道縱橫!
陸軒瞬間氣勢暴漲,不僅是關羽,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色變,一時舉座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