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夢悠看著任樂山在講台上忙碌登記報到,心裏盤算著怎麼把手機要回來。
她的大部分時間還是在看那個左經緯,他始終在那裏安安靜靜地看書,和教室裏那些興奮的麵孔比起來顯得格外突兀。
想起他在麵館裏的刻苦用功,她不禁感歎,好學生是這麼磨練出來的。
這時一個柔和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萌萌!”
蘭夢悠身子一震,這個女人的聲音,怎麼這麼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這個聲音,她整整聽了十年,陌生的是,這個聲音,她已經有六年沒有聽到了。
她悄悄地向門外探頭,看見一個年近四十的風韻猶存的女人,從門口輕步走過,隻一瞬間,她就縮回頭來,一顆心狂跳不已,不錯,是她,自己叫了十年“媽媽”的女人,崔俊婷。
六年前,父母向她宣布要離婚,對她來說,簡直是(天崩地裂)一般。
之後,崔俊婷就離她而去,從此母女再也沒有見過麵,她常常在夢裏哭叫著媽媽驚醒過來,以為再也見不到媽媽了,沒想到今天在鳳平三中遇到了,不過,明顯的,她並不是來找自己的。
“媽!”漂亮女生白瀟萌很自然地喊著,“您來的還真快!”
“媽?”蘭夢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時候,媽媽又有了這麼大的一個女兒?
崔俊婷親熱地挽住白瀟萌的胳膊,笑意盈盈地說:“女兒有事,我這個當媽的怎麼能不快馬加鞭趕過來呢?究竟是怎麼回事?”
蘭夢悠偷偷聽著,心裏有些泛酸。她明白過來了。這個女孩應該是母親再婚以後的繼女,不過,看她們談話交流的樣子,簡直比親生母女還親密。
自己的繼母方皎露從來沒有這麼對待過自己,她隻會攛掇父親把自己送回奶奶家,然後一年隻上門看望奶奶幾次,當自己(力戰)小升初,初升高時,她也是不聞不問,心裏眼裏隻有那個寶貝兒子,蘭夢揚。就是自己遭遇了車禍差點沒命,她也隻是去醫院看了一回,待了一會兒,說了幾句話,就說有事走了。不過,這一次,她居然沒有阻止父親花錢為自己辦學校,蘭夢悠心裏還是很感激她的。(禍福同門),好像車禍之後,好事就接踵而至了。
不是所有的婚姻都能(堅如磐石),父母這場失敗的婚姻對蘭夢悠來說是一次無法忘卻的(迎頭痛擊),從此她隻能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對父親蘭卓來說,(省卻)了不少麻煩,對她來說,卻把自己變成了個**煩。
任樂山正看著自己手中的學生情況登記表,看成績這一欄,還真是(良莠不齊),最高的左經緯619分,最低的蘭夢悠396分。不管在哪個時代,老師看學生,主要看成績,這一個習慣還是(牢不可破)的。
蘭夢悠的耳朵快伸到走廊裏去了。
白瀟萌讓崔俊婷找領導換班,崔俊婷走到一個角落裏打電話,打完過來對白瀟萌說:“萌萌,我打電話問孔校長了,他說今年都是統一的電腦分班,所有學生都是這樣,分到哪個班就是哪個班,不可能有變化的,還說如果你一個人換了班,那麼馬上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人要求換,這樣的話學校的工作就不好做了,傳到上級部門那裏,學校領導會挨批,甚至受處分的。”
白瀟萌的聲音是(半信半疑),帶著失望和委屈的:“真的不行嗎?媽,您不是認識很多教育係統的領導嗎?能不能給我破個例呢?”
崔俊婷想了想,說:“這樣,你把你的班主任請出來,我和他聊幾句,看他這個人怎麼樣,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年輕沒經驗幹不了班主任,那麼我再想辦法不遲。”
白瀟萌說:“好吧,您眼光毒,應該能看出來。”
說著就從後門走進教室,蘭夢悠忙縮身回來,趴在桌子上,目光隨著白瀟萌窈窕的身姿一直上了講台,看見她對任樂山說了什麼,任樂山點點頭,跟著她走下講台,從後門出來,崔俊婷很熱情地向他伸出手:“任老師,您好!”
蘭夢悠恢複了偷聽的狀態。
“您好,您是白瀟萌的媽媽?”任樂山溫和的聲音。
“是的,”崔俊婷說,“萌萌,你先進班,媽媽有話和任老師說。”
白瀟萌進了班,沒有回到座位上,而是藏在門邊,正在蘭夢悠身旁,蘭夢悠抬頭看她,她忙伸出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聚精會神地聽門外兩人的談話。
蘭夢悠看著眼前這個漂亮的女孩,她頭發烏黑,紮著個馬尾辮,皮膚白皙,柳眉彎彎,星眸閃亮,俏鼻之下是嫣紅的櫻唇,一笑起來還有深深的酒渦,身材苗條高挑,走起路來嫋嫋婷婷,連背影都那麼讓人心動,有一種特別的氣質,舉手投足都帶著不落凡塵的高貴。有這樣小仙女一樣的女兒,該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啊。難怪媽媽崔俊婷一見她就笑得合不攏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