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初隨小廝回了驟香院,卻見驟香院內燭火通明。暗想不妙,事態竟到了如此境界,自己免不了事端。顏初定了定神,喚住前行小廝:“二位小哥,若是信顏初,小哥先行回去歇息,明日一早,顏初在此等候小哥,一同去見姑姑。今夜事雜,驟香院內姑娘被擾得難以安枕,已是煩燥,若是見了小哥,難免為難小哥,且顏初與眾姐妹感情頗深,姐妹中為了顏初之事,而有意為難小哥也是有的,小哥不如先行回去。且說,經今夜之事,麗江園內戒備甚嚴,顏初即便是動了心思,也是逃不出去的。”
兩小廝聽顏初所言不虛,又見顏初已覺察出他二人欲在此守顏初之舉,麵上亦有愧色。忙笑道:“姑娘哪裏話,我們這等人哪裏敢擾了姑娘的清靜。那我們便回了,姑娘早些安歇。明兒,我們二人再來接姑娘。”
說罷,二人向顏初行了行禮,顏初忙服身回禮。二人便轉身而去。
顏初站在驟香院門外,瞧著二人遠去,方才正了正衣裙,推門而入。方啟門,便聽到屋內眾人議論紛紛。
“你的意思是,今夜姑姑便可引出那個偷盜珍房之人?”
“這人究竟是誰呢?”
“你莫在此惺惺作態,哪個不知的,今夜誰未在屋裏,便是誰了。你竟這般問,敢情兒,隻有你是個聰明絕頂的?”
正議論著,眾人聽房門開啟之聲,眾人立即止住了言語,都瞧向門這邊。
顏初款款玉蓮步,見眾人如此,以袖掩麵,媚笑,“眾姐姐們這是怎麼了?方才還聊得好好的,妹妹這才進來,姐姐們竟如此靜了。有什麼不能與顏初說的嗎?”
秋池見狀,忙起身,拉住顏初,語重心長道:“妹妹,天氣悶熱,姐姐一時難以入眠,不如妹妹陪著姐姐去院中坐上一坐?”
顏初輕笑,“姐姐,你一心為妹妹著想,妹妹心中自知。不過此時,妹妹卻有話與杉儀姐姐講。”
說著,顏初抬頭以目光四下尋著杉儀,瞧著她正坐於床榻之上,目光躲閃。
顏初抬袖半掩麵,輕笑,笑中隱著玩味之意。
“姐姐,原來你這此處悠閑,可讓妹妹好找呢!”顏初話中半含他意,瞧著杉儀。
杉儀滿臉天真,“妹妹,這麼晚了,尋我做什麼?”
旁人聽不出,但顏初卻知,她這話中諷刺意味甚濃,似在說:妹妹,你到是說呀?你尋我做什麼?尋我是否與自投羅網?可惜,眾人皆見你半夜未歸,而我,卻在驟香院好端端的與姐妹話著家常。你說了什麼,誰又會信呢?
顏初經今夜一事,見杉儀滿臉的天真,卻是有作嘔之感,她竟能虛假到如此,真真不如嬈希討喜。顏初冷笑。
顏初執起杉儀的手,緩緩湊近了,關切道:“姐姐,妹妹無能,姐姐所囑托的事,妹妹竟未辦妥當,白費了姐姐對妹妹的信任。”
杉儀聽罷,心中疑惑:她這是哪裏的話?她又要使什麼手段?
杉儀心中不明,但麵上隻得做出天真狀,問道:“妹妹,你這是哪裏話?我怎麼聽不明白?”
顏初垂眸輕笑,而後抬頭凝視杉儀,“姐姐好差的記性兒,姐姐前兒繡的墜子不見了,還讓妹妹幫著找呢。可巧了,今兒妹妹卻夢到姑姑拿著姐姐的墜子玩,我夢醒後便去院中尋了,你猜如何?”
顏初說到此處,停了停,瞧向周圍,眾人皆凝視在此處。顏初又是輕笑。
“我確是見著了姑姑,姑姑卻問,‘你為何對杉儀的事如此不放在心上?她一早兒便丟了墜子,你如今才想著幫她去尋,哪裏還能尋得著呢?’我突然想起,姐姐一向是姑姑的左右耳,姐姐自是牽掛姑姑的。若是姑姑煩了,姐姐時不時將我們這些家常的事兒說與姑姑解悶,也是有的。難怪姑姑對此事知曉的如此細致了。思來想去,妹妹便回身來尋姐姐,妹妹一定要學著姐姐那份體貼姑姑的心呢。”
杉儀聽顏初如此說,心中自是不自在:原來,她編出這般話來,想是將我身份展露於眾人麵前。我苦心經營,時時小心,隻為不讓眾人察覺我的身份,你卻如此壞我事!杉儀想到此處,恨意心生,手緊握裙擺,隻見被收緊的裙擺皺於膝上。
顏初見杉儀並無辯言,輕笑道:“姐姐,時辰不早了,你早些歇著,明日姑姑還等著姐姐去解悶呢?”
說罷,顏初轉向秋池走去,邊走邊道:“眾位姐姐,顏初方入驟香院,不懂事,但顏初心中明白,眾位姐姐都是疼著顏初的,拿顏初當親妹妹看,妹妹心中感激,一心想著孝敬眾姐姐。若是來日,顏初得罪了姑姑,受了罰,無緣再與姐姐們姐妹相稱,沒有孝敬姐姐的時機,顏初隻得在此處,先拜姐姐們恩了。也不枉姐姐們對顏初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