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初瞧她躺在床榻之上,半闔著眼,呼吸緩慢,似已入眠。顏初想著姑娘醒來定會饞洛梨飲。便攜著紙傘出了門。
顏初左手提食盒,右手舉著紙傘,並將小鋤夾於右臂下。至於梨樹下,樹上已有果子萌生於葉前,顏初仰頭而視,雨滴透過葉子落在顏初臉上,癢癢的,逗得顏初咯咯笑著。顏初將傘固定於樹枝之上,將食盒置於紙傘之下。輕蹲,拿起小鋤鬆起土來。不時瞧著池中荷花。真美,若是哪日我回到桃塢,定要種些荷花相伴。正想著,一陣輕風吹過,將紙傘吹起,顏初忙起身,卻已來不及,顏初站在雨中,瞧著飄去的紙傘。多自在,輕風便能送你回途,若你見到親人,為我問聲好。雨滴濕了顏初青絲,濕了顏,濕了衣衫。忽然,一把紙傘從後為顏初遮住了雨。顏初回身,卻隻見男子胸膛,衣衫不羈,胸膛隱現。顏初抬頭,子辰垂眸輕笑,笑容溫暖,不再有他日邪氣。顏初愣愣的瞧著子辰,竟有一時失了神。
“想家了?”子辰輕聲道。
隻是這一句,不必太過於華麗,細雨潤物,暖徹心底。顏初鼻子發酸,淚水徘徊於眼中。子辰輕笑,抬手欲拭其淚。
顏初猛然轉身,留子辰手停在空中。子辰尷尬而笑。
顏初蹲下鬆土。子辰執傘在其身後。
顏初取出洛梨飲,放入食盒內,緊抱於懷中,另一手遮頭,向遺香院跑去。
子辰攔於其麵前,顏初抬頭倔強而視。子辰將紙傘放於其手中。
“長安雨冷。”
顏初輕輕鬆手,隻見紙傘沒有依靠,向一側輕斜,墜於地上。
“公子之物貴重,我如此女子是無力去拾的。”不緩不急,聲聲如綿。顏初輕輕側身繞過子辰,繼續跑去。
子辰覺此聲熟悉,忽憶起,那日月下對詩之人竟是顏初。在冉煙房中,她語音急促,我竟未聽出是她,奈何造化故弄人。
子辰隨手從池中摘下荷葉,奔至顏初麵前,以荷遮雨,陣陣荷香。
“荷葉是麗江園之物。在我手中恐汙了荷葉聖潔。”
顏初抬頭視子辰,見他目光中閃著無奈與關切。顏初接過荷葉,款款而去。但留子辰立在雨中,久久視顏初背影,不忍離。
“大父,顏初很好,過些時日,風聲不是很緊時,我便接她出去。”
洛凡漸漸醒來,見顏初坐於席上,手中拿著荷葉,久視不語。他究竟為何意?那日欲至我於死境,今日卻又待我細膩。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需處處謹慎。她畢竟為麗江園賓客,又與冉煙交好,我若與他有了牽連,恐最為得意的便是瑤塵,而最為嫉恨的卻是麗江園內眾多姑娘,我萬萬不能在此時自尋煩惱。想罷,忽將荷葉扔出窗外。洛凡久經兒女情,見顏初如此,已猜出一二。
洛凡輕笑,“顏初,我卻不知何人送荷葉於你。這人定是得罪了你,讓你如此借物消仇。”
顏初聽洛凡取笑於她,心中惱著,麵卻是笑道:“姑娘是悶了,竟挑些有的沒的來取笑我。難為我為姑娘取了洛梨飲,想姑娘得了趣,如今自是吃不下的。不如我自己吃了,也免得浪費。”
洛凡走到顏初身旁,輕扯顏初臉頰,“單單就是這張利嘴,讓人恨也不是,愛也不是。”
許府小廝手執畫軸來到許公子房外,輕扣門。
“進來。”
小廝啟門而入,正見許公子立在窗前逗著籠中雀兒。
“公子,這是麗江園若雯姑娘命人送過來的。”
許公子聽此言,瞧著畫軸片刻,接過畫軸,展開後,卻見畫中畫著一女子,年輕貌美,看得許孝文身子燥熱。再仔細瞧,這女子與顏初有七分相似。但許孝文並本瞧仔細了顏初。遂隻覺畫中人美貌。
“若雯姑娘可有何話?”
小廝想了片刻,立即道:“若雯姑娘說,明日請公子到麗江園一聚,共賞美景。”
許公子聽得心花怒放,搓著手想:還是若雯姑娘想著周全。
這時,顏初正在洛凡房中為其繡著帕子,洛凡扶案畫丹青。忽聞扣門之聲。顏初忙放下手中針線,起身開門。見是秋池,秋池滿臉笑意,如像了什麼珍寶一般,見著顏初,便拉住了顏初雙臂。
“顏初,你快些與我出去,我有東西拿與你瞧。”
顏初不明其理,隻能點了點頭,回房向洛凡告了假,便與秋池向後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