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夜半,“咚—咚!咚!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幾人竄於東效巷處,一人低聲道“哥哥,這位爺們是何人?兄弟我看著生分。”
那漢道“這是你王大哥,此等發財之事,若想一舉成了,怎能不帶些本事的?你爺爺我進了這不幹淨的地方,如不摸了個幹淨,怎合著我這‘一摟光’的名號!”
“哥哥想得周全。”
隨後,三人往敬府而去。行至不遠,便望著敬府門邸。
敬府處於東郊之南,敬家本是大戶,然敬老太爺乃清靜之人,不喜走動,遂將府邸修得僻靜了些,敬明府時,與城中文人墨士常有走動,也冷落不下,敬明府升遷之後,稀稀仍有故交代其整修。然敬明府離鄉數年未曾歸故,亦未遣人修葺,幾載過處,竟也無人相問,就此荒廢了。可平平皆無事,巧有一日,一孩童到此處玩耍,幽幽聞得有琴聲,一時稚趣,從牆角處狗洞鑽入,尋了半日,未見有奏琴之人,行至一牆處,便無了去處。隨後又聞得呼呼聲,非風或物,孩童頓時逃走。爾後,有膽大之人來此處尋樂,無果,最奇之處在於,除那孩童,凡到過此處之人,皆重病數日。此後再無人敢到敬府。久而久之,民間甚傳敬明府斷案之時,有一外鄉之人死於獄中,糾纏於此處,敬明府深受其害,故升遷後不曾來往。數年後,敬府牆外處處荒草叢生,無人問津。
是夜深無風,有樹影隱於腳下,越發顯得敬府深沉,三人走得亦是膽顫心驚。
來到敬府牆外,“一摟光”低聲道“你在此處望著,我與你王哥哥拿了稀罕物便出來與你相彙。”
那人聞聲點點頭。兩人說罷便一個翻身越入府內。此人踱步於牆外,心中越發慌張得緊了,不經意間抬頭望去,一雙蠟燭般的光亮閃爍於樹梢,那人大叫了一聲,逃也似的跑了去,卻不知將這樹上鴟鴞驚起。
府內,兩人正小心翼翼尋著路,卻被突如其來的尖叫嚇破了膽。
“一摟光”顫聲道“想必是那沒用的崽子生了事端,王哥且將等著,老弟我去瞧瞧那崽子便回!”
“快去!”“一摟光”暗罵“沒用的崽子,膽子如此之小卻會嚇老子,等老子不剝了你的皮!”
且說兩人入府已深,而此時“一摟光”心神頗為不寧,一時間竟記錯了來路,越走越覺異常,此處之路深深淺淺,荒草叢生,比外處的竟多了些。
“一摟光”心中生疑,不想走到一處牆下,忽的隱隱有樂聲從牆另一側傳出,此樂聲不如琴聲神韻,卻多了幾分輕瑟,“一摟光”乃一粗人,從不賞樂,一時間也叫不出個名堂,隻覺樂聲清脆,卻又絲絲含情。“一摟光”到底膽壯了些,翻牆而入,卻被眼前所見驚住了。
“一摟光”萬分想不到,牆的另一側卻是如此的仙境一般。有小宅立於院中,小宅有燭光隱出,微微亮了滿院花香。不遠處滿是桃花盛開,燭光下如鮮血一般映了晚春羞色。桃園轉處,有小山堆積,虛虛掩掩,到有了奇峰險峻的幾分影兒。小山過處,清瀝瀝的溪水緩流,送著滿樹桃香入鼻。溪水當中,深深淺淺的石子阻於其間,石子路四下裏延伸開來,所到之處,花開滿地,青草相襯,無限生機。可這滿園之景卻不及宅中之人半分。“一摟光”覺宅中小窗開啟,便匿於草叢深處。但見豆蔻女子啟窗望向朗月。